周明奕輕輕眨了眨眼睛。
淡漠的眼神中多了幾分笑意。
正是這幾分笑意,讓周明奕看起來靈動了很多，也讓他看起來更像是那個鬼王了！
坐在地上的亞爾曼突然站了起來。
寧祺夜立馬看向亞爾曼，他眼神裡滿是擔憂,他張了張嘴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寧祺夜想問周明奕他要做什麼，但又怕激怒了眼前的鬼。
“我們去午休吧，就剩三十分鐘了。”亞爾曼抬起手,他的手腕上突然多出了一塊手表。
他垂著頭仔細地看了看時間，亞爾曼有些懊惱地捂著腦袋：“你們餓不餓啊？沒吃午飯我有點餓了，咱們去小賣部裡買一點麵包吧？”
這一次寧祺夜注意到了亞爾曼身上的衣服在緩慢的變化著。
周明奕抓起寧祺夜的手：“我們走。”
被周明奕抓住手腕，寧祺夜身體一抖,周明奕冰冷的手根本不像是個活人能有的,寧祺夜強忍住不適，儘量鎮定地說：“我們就這樣放棄這位朋友。”他甚至還不知道這位網友叫什麼名字。
“他快要被同化了,我們當然要走。”周明奕冷漠地說,“這是直播應該不會出人命。”
後一句話看似安慰,實際上反而像是一句承諾。
寧祺夜沉默著點了點頭，這回他沒有掙紮，任由周明奕將他拉走。
——啊啊啊，兩個帥哥手拉手地往外走哎,我真是沒有白來。
——不是就這麼把網友丟下了？真夠冷漠的,剛才不是有大神說他是軍人嗎？怎麼一點自己的堅持都沒有。
——讚同，本來挺喜歡這兩位小哥的，現在路轉黑了,不管怎麼樣都得嘗試一下喚醒另一位小哥吧,上次不就喚醒成功了嗎？
——這就是個直播,我們知道,他們也知道啊,不用上綱上線吧。
——皇太子小的時候實在太可愛了，臉上還有嬰兒肥，我可以看一整天！
——什麼皇太子啊？這是什麼意思？
——你們不知道啊？論壇裡有帝國的網友說這個被拋棄的網友很像是他們皇太子，估計是按照皇太子的長相整容的，不過整的很自然。
——你們看清楚衣服是怎麼變化的嗎？有沒有技術大神分析一下全息投影？這個技術很先進啊。
——隻有我想要知道這兩人要去哪兒嗎？
——去哪兒不重要了，反正另一個網友也被同化的差不多，拓荒隊的人還沒發現這個問題呢，我估計這次直播間的人要全軍覆沒了，這所中學充滿了惡意。
——我賭三塊小餅乾！小帥哥肯定能活到最後！
——我跟五塊小餅乾！小帥哥一看就比其他人有前途！
——那我跟兩塊小餅乾！
……
——我靠，容我提醒一下，賭博犯法，請不要頂風作案！！！
——你們快看這兩個人好像消失了！
——消失了？怎麼可能？！
兩人周圍的霧氣越來越濃，霧氣包裹著兩人，等下一秒兩個人直接從整個直播室裡消失了！
寧祺夜雙腳落在土灰色的地麵時他還有些恍惚。
“我想，單單是我跟你說什麼，你怕是聽不進去。”周明奕放開寧祺夜，身體往後一靠，黃金王座赫然出現在他身後，他修長的雙腿自然地搭在一起。
“我的仆人裡有你的故人，你們正好可以聊一聊。”周明奕彈了個響指。
本來還在中央操作室裡工作的劉曉芽，一下子出現在這片被周明奕單獨分割出來的鬼域中。
“王？寧哥？”劉曉芽看看黃金寶座上，麵色冷峻的王，又看了看還在發愣的寧祺夜。
“他就是給我供奉祭品的人，你去跟他好好談談。”周明奕開口說道。
劉曉芽吃驚地啊了一聲，她是看到了哥哥的好友寧祺夜進入直播室，可他隻以為他是陪哥哥進來玩的，完全沒想到寧哥會是給王供奉祭品的人。
她有些不安地掃視了一下自己的鬼體。
沒有亂七八糟的黑氣，身上衣服還是死前穿的工作服，身上沒有血跡，頭發也梳得很齊整。
“寧哥你暈嗎？你認識我是誰嗎？”劉曉芽上前一步在寧祺夜麵前晃了晃手，想要確定寧祺夜有沒有意識。
寧祺夜猛地一把抓住劉曉芽在他麵前晃蕩的手，他好像第一次見到劉曉芽一樣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好幾遍。
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劉曉芽漂浮著的雙腳上。
“劉、曉、芽？”寧祺夜感覺自己的嗓子裡像是被塞了一把軟糖，又黏又甜一時間幾乎說不出話來。
“是！我是劉曉芽啊，我聽顏歸說有人猜出我們是鬼，我還在想那個人怎麼這麼聰明，沒想到是寧哥啊，如果是你那我能理解了，你本來就是想要做什麼就能做什麼的。”劉曉芽甜甜一笑，能夠和熟人對話，哪怕是在王控製的空間裡，對她來說也是件特彆值得高興的事。
她一高興說的話就不自覺多了起來。
周明奕還是第一回聽劉曉芽一口氣說那麼多話。
看來這兩人的關係還不錯。
“你們，你們全都？”寧祺夜頓了頓還是把話說了下去，“你們全都變成了鬼？是嗎？還有第三軍團第七師團的那些人，不對那些犧牲的英雄也變成了鬼。”
“對啊，你不是看出來了嗎？其實死去的人是不能直接變成鬼的，王幫我們找回了意識，我們現在都在五十七號礦星。”劉曉芽儘量簡單地說道。
“原來是真的。”寧祺夜苦笑了一下，原來‘鬼王仆人的幸福生活’這個名字沒有標題黨，真是找不出比它更切題的直播間了。
“有空間異能的戰蟲都是王殺死的，但我們五十七號礦星的處境很微妙，寧大哥我相信你這麼聰明應該能明白。”劉曉芽看了眼飄在空中的王，周明奕對她微微頷首，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們的王主張人死不能複生，同樣人鬼不該有過多的接觸，可現在帝國和聯邦都盯著我們這顆小小的星球，我們想要直播掙點錢過自己的日子也難。”
寧祺夜伸手打斷了劉曉芽後麵的話。
“你們需要我做什麼？我很普通，在第八軍團甚至算不上低級軍官，小芽我跟你哥哥一塊進的直播間，還有劉教授，你就沒有彆的想要說的嗎？”
寧祺夜艱難地消化著劉曉芽的話，他不明白變成鬼之後，劉曉芽就不在意她的親人了嗎？還有他真的很普通，像是他這樣的士兵一抓一大把，為什麼偏偏選中了他？
自己也不能為鬼王創造任何的價值啊。
“直播室就是由我和顏歸技術官他們操縱的，寧大哥不是我不想要問我的親人的狀況，就是我問了，那又怎麼樣，我不能出現在他們麵前。”
劉曉芽對於寧祺夜的反應已經很熟悉了，穀永清不就是現成的例子，劉曉芽看得很明白，第一次接觸到他們的人，見到他們這麼清醒冷靜，都不會把他們和鬼神故事裡的鬼聯係到一起。
寧大哥也想當然地以為，他們的人性應該強於鬼的本性。
“顏歸說，那個猜出我們是鬼的人查了好多鬼神的故事，你既然看了，就會知道大多數故事裡鬼都是貪婪嗜血的，我們這些死在戰場上的遊魂，能夠控製住自己還是因為有王在。”
劉曉芽仔細地解釋道。
“至於王想要你做什麼，這不是我能猜測的。”劉曉芽說道。
“我跟你哥第一次去劉家吃飯的時候，吃的主菜是什麼？”寧祺夜問了個沒頭沒尾的問題。
劉曉芽下意識地回答：“紅燒魚，我的拿手菜，但是寧大哥你和洋姐不喜歡吃魚，嫌棄要挑刺，讓機器人幫你們挑刺你們又覺得不好看。當時我可討厭你們，覺得你們難伺候。”
真的是小芽啊。
寧祺夜不知道是該失望還是高興。
“鬼王，您需要我做什麼嗎？”寧祺夜沒有再看劉曉芽而是看向周明奕，“如果您想要危害人類，那我這個士兵存不存在並不重要。”
這話的意思就是要是周明奕要操縱他去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他就自殺。
周明奕挑了挑眉頭，有骨氣的人和鬼總是能讓周明奕高看一眼。
周明奕調整了下王座的高度與寧祺夜平視。
寧祺夜的嘴角抽了抽，這小孩形象變高大帥氣了，但是行為還是像是個小孩。
他完全沒有被注視時的恐懼感。
真不知道，劉曉芽怎麼會對這麼一個小孩忠心耿耿，就算他能殺死空間異能的戰蟲，劉曉芽也不是那種無腦幕強的人啊。
“我選中你是因為你是第一個主動給我送祭品的人。”周明奕笑了笑說，“我看你是注意到了我在看你，故意擺一擺祭品試探我。”
被點出了心思，寧祺夜心裡那個後悔啊。
早知道會這樣，他就當做什麼都不存在了！他到底為什麼要手賤地真去擺祭品啊！
“我救了你和你姐，你為我辦事，應該很公平吧？”周明奕問道。
寧祺夜抿了抿嘴無話可說。
“放心，我不會讓你去乾傷天害理的事。更不會傷害第二聯邦和帝國。”寧祺夜好歹也是他第一個信徒，不是消耗品，周明奕隻是想要在軍隊裡多一個眼線和人手，什麼時候動怎麼動要視情況而定。
寧祺夜低著頭沒有回話，他不相信鬼王的話，有個詞就叫做鬼話連篇，如果鬼的話能夠相信，那麼就沒什麼不能相信了。
“王向來說話算話，寧哥，如果王想要傷害人類，他完全不用管那些空間異能的戰蟲，讓我們跟蟲族大打一場，王在一邊等著收割鬼魂就好了，要是王是這麼想的，他一定能建立起一個更龐大更強的帝國，隻不過那不是人類帝國，而是鬼怪帝國了。”
劉曉芽平時有些靦腆，但是她對一切都門清，隻不過有沈蒙和顏歸在，平時她不怎麼發表自己的意見而已。
“第一頭空間異能的戰蟲屍體是我和左青麟送出去的，寧大哥，王說的話向來算數，王可比中央星那些屍位素餐的議員值得信任多了。”
她這麼說，寧祺夜更好奇了，小芽生前是個那麼靦腆獨立的女孩，竟然會對鬼王言聽進從。
寧祺夜不相信周明奕，但是他還是相信劉曉芽的。
“王，既然如此，你把我帶進來是為了什麼？”寧祺夜想了想問道。
“現在的話，我需要你和皇太子做朋友。”周明奕見他問了就興致勃勃地說道，“還有你得每天給我供祭品。不要光供水果，麵食和肉食我們也能吃。”
後麵那個要求倒是沒什麼，寧祺夜參軍之後攢了不少錢，每天給鬼王一些供應根本不成問題。
可第一個要求？
“帝國皇太子？那個網友？！”寧祺夜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那可是帝國皇太子啊，寧祺夜有個喜歡星網衝浪的姐姐，家裡當然不缺星網轉換器。
皇太子亞爾曼從出生開始，皇室官網上就上傳了皇太子的照片和視頻，甚至還有虛擬影像，皇太子作為帝國的代言人，是被大部分帝國人看著長大的。
如果這個孩子長大之後長歪了還好。
但亞爾曼在明麵上的能力和長相都很不錯。
因此他在帝國有大量的粉絲。
這麼一位，竟然會進入一個沒有什麼名氣的靈異探險直播室？！怎麼想都很奇怪啊。
“是。”周明奕點點頭，“待會你去男生宿舍301，找招呼趙百的那個矮胖同學，他的床底下放著三張符籙，那符籙能暫時壓製尊山中學的同化。”
英雄救英雄嘛，按照亞爾曼彆扭的性子，寧祺夜會和他成為好朋友的。
“第八軍團會選人去參加聯合軍隊，你剛立了功，不出意外會被選上，”周明奕笑了笑說，“你大概率要駐守在五十七號礦星周圍，以後你和皇太子接觸的機會多著呢。”
“隻需要我跟他交朋友，不需要我做什麼。”比如打探消息之類的？
“不用，當然不用。你隻需要在他出去之後，影響他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鬼就好了。”周明奕已經將亞爾曼看成了自己的第二信徒。亞爾曼不笨，他似乎也感受到了什麼，現在隻需要寧祺夜在背後推一把。
寧祺夜沉吟了一會才緩緩點頭。
“好，但我希望您不要在尋找其他有緣人了。”鬼存在這事牽一發而動全身，寧祺夜就算是個很普通的士兵也知道，現在他們人類最主要的敵人還是蟲族。
而現在蟲族中擁有了空間異能的戰蟲。
劉曉芽拉了拉寧祺夜的袖子，王是好說話，但是對於影響他計劃的人和鬼向來是不留情麵，穀永清的那顆腦袋還在地上躺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