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神色還未隱藏,被看了個正著。
“怎麼了?”白果看龐陽神色不對,顧不得自己尷尬。
龐陽臉色有些發白,嘴唇發顫,“……這麼急嗎?”
白果點頭,“這是自然。”
她跑得慢了容易繼續招惹是非。
龐陽喉結再次滾動了一次,聲音低沉無力,“……能在晚些時候嗎?”
白果腦中開始想能先把龐陽藏在京都哪裡不被盯上,順從的問道:“晚多久?”
“……八月。”龐陽聲音中帶著祈求,“三小姐生辰之後就好。”
白果一愣,隨即笑開,“龐陽哥是要給我過一個生辰再走?”
龐陽緩慢的應了一聲,“這是三小姐回京都的第一個生辰。”
白果“喔”的應了一聲,然後遺憾說:“不行。”
龐陽很長時間沒有說話,一張臉藏在夜晚的陰影中,瞧不真切臉上的神情。
但是周身都是落寞。
“我並不在京都中過生辰,如果你留在京都隻是為了這件事,那不行,你還有其他留在京都不走的理由嗎?”
白果話音未落,就聽龐陽錯愕問:“三小姐要去哪裡?”
“自然是鳳州。”白果笑盈盈的說:“時間定在三天後,不過龐陽哥如果有事的話……”
“沒有!”今晚從過來首次說話格外認真乾脆,顯得傻氣,“龐陽沒有事,可以和三小姐一起去鳳州。”
白果輕輕笑了倆聲,“那就好,龐陽哥記得早先收拾東西。”
“好!”龐陽乾澀的嗓音回應這個字,赤誠簡單,又有一種劫後餘生的錯覺。
“那龐陽哥快回去睡覺吧,很晚了。”
白果打了個哈欠,水霧染上眼眸,遮掩了眼底的利益,沾濕眼尾,一雙狐狸眼隻餘下表麵的無數深情凝視龐陽。
龐陽神色如常,“龐陽回去了。”
“嗯。”白果關上窗戶,隨意的將外衫扔下,上床蓋上了被子。
明明很困了,但是一想到剛才龐陽死不認賬的樣子就毫無預兆的笑出了聲。
真是太倔了。
她都這樣問了竟然還不說實話。
窗戶外麵,龐陽等到閨房中的呼吸聲平穩綿長之後才緩慢起身,手指尖不受控製的顫抖。
那是激動大喜過後無法平複的難耐情緒。
隻要三小姐也去鳳州……就不算遠。
一雙眼睛略顯凶狠的看向了陰影中的暗介,格外的猙獰。
暗介撇了一眼,沒有說話。
該說的早已經說完了,可看主子剛才的表情就知道她根本就沒有當做一回事。
在她看來,死一個薛姨娘不如龐陽殺人、處理屍體時被人發現重要。
也就是這個傻狗自己想不明白,以為自己在白果麵前還是一隻兔子。
而此時龐陽想的是。
要不要先弄死暗介。
弄死很容易。
可是三小姐身邊就沒有可以用的人了……
如果沒有可用的人,他是否就不需要從軍了呢?
龐陽再看向暗介的時候帶上了野獸的凶光。
是藏在骨子裡,獸類極度饑餓狀態捕食獵物的凶狠殘忍。
是泛著嗜血、暴虐的綠光。
周身氣場刹那猶如修羅。
暗介額頭上的青筋直跳,似有冷汗落下,渾身的皮肉緊繃到了極點。
他不確認這個時候叫主子是會接收到自儘的命令,還是讓他作為一隻平息野獸殘暴的獵物。
龐陽垂著的手緩慢的收緊、放鬆,收緊、放鬆。
像是在尋找一擊就擊潰獵物的最合適力道。
暗介被這樣的眼神盯著並不敢動作,甚至不敢抽出細刀進行威脅。
總覺得,那樣更會激起他的凶性。
其他暗衛顯然也意識到了龐陽的舉動,紛紛站在暗介身後,進行無聲的抗爭。
在這風景優美、富麗堂皇的院子中,卻有著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氛。
屋子裡麵的,輕鬆安然的睡著,做著美夢。
屋子外麵,是獵物進行抵抗、搶奪生機緊繃一線的氛圍。
龐陽看向暗介,看向暗介身後的人,計算著自己用怎樣的力道可以快速掃清障礙。
“砰!”杯子砸在緊關著窗戶木框上的聲音,像是一聲悲鳴。
龐陽渾身一僵,刹那轉回頭。
房門緊閉,門窗緊關,甚至所有的暗衛也沒有去打擾裡麵的人。
那裡麵的人是怎麼知道的呢?
龐陽嘴唇抿成了一條線,緊繃著下顎。
三小姐是知道他的打算了嗎?
這是在警告他嗎?
兩息後,龐陽撇過暗介,卻不在理會,直接離開。
一群暗衛,此時並不敢動作,直到確信龐陽是真的走了才狠狠的吐出了一口濁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