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老夫人此時抱著倪代柔也是落了淚,但到底是隨過軍又見過女兒在戰場上是什麼樣子的,所以不過是短短時間就整理好了自己的儀容,還追問了紅著眼眶準備哭的倪代柔一句,“奪了多少城?”
倪老將軍立刻吹胡子瞪眼,“奪了多少城都是我倪嶽的女兒!我看誰敢笑話!”
白玉堂在此時有些無奈,隻能先安撫了三位老人進了院子裡麵。
白果是要進宮中一趟的,這一次倪代柔擔任的是將軍此時回京自然也要進宮,所以短暫敘舊後白果和倪代柔便去沐浴更衣一起進宮。
禦書房中,蘇青在站在皇上身邊磨墨,太子、軒元思都候在下首。
軒賢即便早有準備在看到白果還是忍不住歎息了一聲,但在倪代柔麵前什麼都沒有說,免了禮賜了座問了一些前線的情況,倪代柔都一一回答。
離開的時候皇上讓人護送,並賞賜了眾多東西。
太子送完人回來就看到軒賢已經停下了筆,看著他問:“看過了?”
太子誠然點頭,“看到了。”
軒賢又看向軒元思,軒元思跟著點頭,“看過了父皇。”
軒賢又問,“看到了什麼?”
這話是問向太子的。
“兒臣看到了很多,有女子的果敢、聰慧、堅強、不凡,有對得失的感悟,有堅持的意義,有對百姓的在意和百姓對家國的在意……”太子目光清澈,“兒臣怕是要用一生來感悟了。”
軒賢在這句話中看向了太子。
這一眼有不舍、有日月變更。
太子不解,正要問就見軒賢已經看向了軒元思,問他,“你呢?看到了什麼?”
軒元思看了看太子,猶豫了一下說:“兒臣看到的隻有守護,百姓對康樂郡主的守護,康樂郡主對百姓的守護。之前兒臣覺得隻有武將、隻有將軍才應該守護百姓,但康樂郡主做的事情告訴兒臣,守護百姓應該所有人的責任,民為本,民是國之根本,護民,便是護國。”
軒賢點頭,目光在太子身上停留了很久,隨後說:“退下吧。”
太子和略有不解的軒元思行禮告退。
偌大的書房中,又隻剩下一位皇上,一位太監。
軒賢垂目看桌上的排兵部署,“太子府有什麼異樣?”
蘇青已經習慣了這句問話,此時回的很快,“並無。”
並無。
軒賢盯著眼前的圖紙,“加強。”
蘇青應下。
這一年來,太子府已經加強了數次了,明明什麼事情都沒有,但……
蘇青後退幾步出了禦書房。
十月中旬,定西王攜眾將軍回京!
城門大開,數百位官員整整齊齊在城門口排列,看到定西王的馬匹奔來撩衣下跪,高喊:“臣等恭迎定西王回京!”
定西王坐於高馬,對於這等場景習習以為然,不勒韁繩直接闖過直奔皇宮,後方眾將軍緊跟而上,未有絲毫停留。
尤寬、紀多、藺桓皆以將軍穿戴進城,皆為自由身,在眾將軍中看著這一幕突覺得心酸。
他們之前又何嘗不是這些人?
官員在定西王以及眾多將軍經過之後習以為常起身拍衣服上馬車。
藺桓又覺得還是不一樣的。
定西王看著無理,可不曾做下什麼,這些官員看似隨意,可該有的禮儀一樣沒有落。
對於他們來說,對於定西王來說,他們是一家的,一家人,相處隨意,又互相找茬。
所以虛的東西都省了。
龐陽位置緊隨定西王,目光卻並不像是定西王那般堅定。
“進宮見過皇上在看!”定西王不用回頭就知道後麵是個什麼模樣,“這些事情還沒有處理呢!”
三位沙國將軍,沙國中的事宜……
龐陽收回了落在倆側百姓上的目光。
裡麵沒有白家的人。
龐陽垂了些眼眸,手中韁繩緊勒手背,馬匹感受韁繩縮緊同時開始慢下來,龐陽回神,在感受到眾多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後將韁繩鬆開,馬匹繼續跟隨跑動起來。
人群中,道路倆旁的客棧茶樓中,不知多少人家的姑娘或是藏於其中,或是坐於窗邊看著馬背上的每一個將軍。
白果坐於茶樓包廂中靠著窗戶靜靜的翻著手中的書,聽到下方眾多百姓高呼‘來了來了’就往外麵看,定西王一匹快馬閃過,後麵龐陽的身形顯露出來。
白果還沒有仔細看,那身影忽的就轉過了頭,眼神一瞬間亮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