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的話沒有說出來,不知道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還是在龐陽威脅的眼神下。
可是白果看不到,白果什麼都看不到,她掙紮的動作在龐陽看來猶如玩鬨,他甚至什麼都不需要做白果便離不開,白果放棄了,近乎是祈求的聲音說:“你讓我看一眼,讓我看一眼……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害怕。
龐陽放開了白果,白果同時仰頭想要看向龐陽的臉,但她陷入了黑暗。
那隻手掌很大,將她的眼睛捂得嚴嚴實實的,那是手掌很熱,她後知後覺感覺到了她全身的涼意,那隻手也很讓人心安,她聽到龐陽說:“沒事,是他們大驚小怪了。”
可耳邊太安靜了,甚至沒有人竊竊私語此人兩人的距離或是關係,像是他們如今不論怎樣都是正常的一樣。
這樣才最是反常的不是嗎。
易大東家的身份在婚嫁上不如白監督受關注,可也沒到如此讓人平淡的地步。
龐陽覺得自己手心中有了溫熱的濕意。
這一刻領兵幾十萬的將軍,這一刻已經是幾十萬兵馬的都督將慌亂流於了表麵。
龐陽說:“彆哭……三小姐彆哭,龐陽放開。”
龐陽給白果擦了眼淚,讓白果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然後白果的眼淚就真的止不住了。
白果伸出自己顫抖的手撫上龐陽的麵頰,那裡鮮血淋漓。
白果的手順著血跡一點一點的撫摸著那張麵容,那張幾個月之前她才摸過的麵容。
龐陽的臉一向讓人覺得生硬,他的那雙眼睛也會讓人覺得很冷,但白果從沒有覺得,她覺得龐陽真的很好很好,她很喜歡龐陽,喜歡到了無法自拔的程度。
所以此時龐陽從右邊額頭經過眼睛到左邊半邊麵頰皮開肉綻的傷痕讓白果隻覺得痛的難以呼吸。
更是因為此時龐陽緊盯著白果的眼睛,那雙眼睛帶上了探視,帶上了小心和躲藏。
他看不到自己的臉怎麼樣了,但他怕白果看到,他怕她覺得難看。
白果的眼淚是真的止不住,龐陽看不到白果的情緒不知道白果是害怕他還是其他什麼,他抬手猶豫的放在白果的臉上輕輕的給白果將淚痕擦掉,白果沒有任何躲閃的意思。
龐陽鬆了一口氣,他覺得臉上的傷應該是不重的。
可白果哭的太凶了,從小到大龐陽從未見過白果哭成這樣。
龐陽又想是不是傷的還是很難看。
但那隻碰觸他的手很輕很柔,像是害怕他疼,像是怕自己弄疼他。
龐陽心裡麵更覺得忐忑,這種感覺不上不下的讓人覺得眼前的生路在搖搖欲墜又真實存在。
“拿藥!”
這是冷靜下來的白果對著盍星闌說的,若是往常白果敢於這樣吩咐他他定然是不會去做的,但可能是此時白果哭的太凶了,也可能是那露出白骨的傷看著嚇人,他就真的去取藥了。
龐陽看著白果,他能感覺出白果緊張,他能感覺出白果在心疼他,龐陽有些確認自己臉上應該是不重的。
他也沒有覺得有多麼疼。
龐陽在盍星闌走了之後從自己身上摸出了藥遞給白果,白果沒有心思去想為什麼要慢這麼多息時間才給她,但拿到藥的一瞬白果就克製著手上的抖動想要給龐陽上藥,可本就是仰著頭才能看到的白果卻是根本控製不了自己抖動的手能抬到這麼高。
龐陽確認白果能握住藥後單膝跪在了白果麵前從下而上仰視白果,動作流暢帶著熟練。
龐陽原本身量就比白果高,此時即便是單膝跪下也不比白果矮多少,白果甚至沒有心思去想此時是在哪裡,此時身邊有誰,此時周圍是何處景象,以及龐陽這一跪會造成的後果。
白果在這時候隻有一個念頭。
上藥,上藥止血,上藥就可以好。
藥粉灑落了很多,從額頭到麵頰,還有眼睛上方的眉骨。
龐陽覺察出來了什麼忽的覺得這些藥粉刺疼。
龐陽躲閃著白果的眼神不安的想要起身不想要讓白果在看。
容顏這件事是很玄妙的一件事情,在自己的長的很招人的時候是很少會察覺出來的,也很少會去在意這件事情。
但是當被毀的是麵容時這一刻的擔憂竟然比斷胳膊等還要讓他在意。
尤其是心上人就在自己麵前的時候。
“龐陽哥。”帷帽被風吹的飄落不止,那掩飾不住的哭意聲音甚至是打濕帷帽的眼淚都讓龐陽揪心。
龐陽想要問一聲‘很難看嗎’。
但話未出口龐陽的百般心思就在帷帽重新被吹起、白果落在他唇上的吻安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