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給梳了個端莊的發飾,頂上插一支赤金鑲紅寶石四葉草發簪,兩邊用鑲螺鈿的小梳篦壓發,再配上一對赤金嵌紅瑪瑙耳飾,這樣的裝扮簡單大方又得體,應該可以應付過去了。
打扮停當後,順手拿起一柄山水墨絹紗團扇,帶著沉香去了榮禧堂。
繞過屏風就看見連姨娘和江薇一左一右坐在老夫人身邊說說笑笑,見她進來,連姨娘杏眼看了過來,待看清靳南雪一身亮眼的裝扮,原本嬌笑不停的粉臉瞬間垮下來,從鼻子裡冷哼一聲,手裡的錦緞帕子也被揉的皺成一團。
她能不氣嗎?這幾日和後院那幾個不要臉的賤蹄子天天鬥智鬥勇,簡直憋了一肚子氣,昨日又聽說老夫人吩咐裁衣房給靳南雪送去兩套新衣裳,覺察不對勁她就趕緊派小丫頭出去打聽,竟然是老夫人指名讓她出門去彆府赴宴。
連姨娘氣得在自己屋子裡又砸碎了幾套瓷器擺設。
老夫人真是糊塗了,竟叫這個上不得台麵的女人出去應酬,莫非這是默認了她侯府當家夫人的位置?那自己這些年小心翼翼的巴結侍奉算什麼?隻能在府裡累死累活做個操勞的命?
她氣得幾乎一夜沒睡,一大早還得當沒事人似的往臉上抹上厚厚一層粉遮住眼周的黑圈,急匆匆過來請安,就是想看看事情是真是假。
剛才她趁著老夫人心情好試探了一句,怎料剛說出口老夫人簡單幾句話打發了她:我老了,她畢竟是祺兒的正室,有些事情隻能交給她去做。
這不是明晃晃告訴大家她連月茹隻是個妾,不配替侯府出門走動?
連姨娘心裡正難受著,偏這賤人還打扮的妖妖嬈嬈到她眼前來炫耀,真是氣死了!
靳南雪感受到連姨娘朝自己投過來淩遲似的目光,她並沒有回望過去若無其事走到近前給連氏見禮,連氏此刻也收住笑臉端坐上首朝靳南雪周身上下掃了一眼,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今日要去的晉安伯府在京中地位顯赫,家族子孫興旺,家中男丁數人在朝中任職,且還有一個在宮中為妃的嫡女,可以想象今日伯府娶媳會有多熱鬨,京中數得上號的勳貴官宦人家都會去捧場,侯府自然也不能例外。
以往這些推不了的應酬都是連氏自己出門,那晉安伯府老夫人跟連氏年輕時候就認識,但這些年兩人交情委實一般,自從侯府這幾年漸漸勢弱兩府差距越來越大,每次連氏跟晉安伯老夫人碰見都會鬨出些不愉快,說出的話淨會戳她的肺管子,連氏每每回來都要氣上三天。
這段日子連氏因著府裡的事本就心情鬱結,實在不願意走這一趟,可是依著晉安伯府在勳貴圈中的地位,若隻是派個管家上門送份賀禮又說不過去,總得有女眷親自前去當麵道賀才顯誠意,否則以晉安伯老夫人那刁鑽刻薄的脾氣以後見了麵會更來勁。
每當這個時候連氏就恨自己不能多生幾個兒子出來,如今侯府人丁單薄膝下就江祺這一房,她也隻有靳南雪這一個名正言順的兒媳婦,而這種重要的場合若是叫外甥女連姨娘代勞出去應酬,那就不是結緣,而是結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