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亞儘管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但無疑是做得很好的。
勞倫斯高興不起來,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個殺羊的動作。
逐漸的,勞倫斯想到了自己,仿佛剛才殺羊的是自己。
但是很快腦海中浮現了可怕的想法。
勞倫斯想到了自己用同樣的動作,抹了索菲亞的脖子,抹了艾瑪的脖子。
甚至是抹了薩麗爾的脖子。
這當然不可能,可糟亂的腦子裡出現了越來越多的想象。
勞倫斯雙手抱著腦袋坐在地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殺人都沒有這麼麻煩,隻是一隻羊啊……”
勞倫斯又回想起前幾天殺人的時候,當時用鋒利的鋤頭敲在了那個男人的腦袋上,將他砸死在了冰冷的雪地裡。
勞倫斯早就忘記了那個男人的模樣,也想不起來對方死前的模樣。
不管如何回想,隻記得當時的自己出手很穩,沒有因為殺的是人就出現恐懼和慌張。
仿佛殺得是兔子和鬆鼠一樣。
“糟糕了……”勞倫斯發呆式的自言自語,“是殺人後遺症。”
勞倫斯躺在地上,雙手雙腳大開,閉著眼睛感受著寒冬時節的太陽照射。
【庫爾人是入侵者,他們殘忍的殺了普米修人,我是被迫反擊複仇,不然還會有更多的強盜光顧普米修鎮。】
勞倫斯殺那個庫爾人的時候,有著絕對的正當理由,即使是這幾天單獨睡覺的時候也不會想起這事。
“羊是食物。”勞倫斯安慰自己,“我們吃羊是為了生存。”
“為了更好地活下去。”
取羊血、剝羊皮、吃羊肉、掏空羊的內臟……
勞倫斯想到了那隻羊會經曆的一切,腦子裡越來越亂。
越不想去思考,腦子裡的一些念頭就越是清晰。
【人是孤獨的,不論是做什麼都想要一個能獲得彆人支持的理由,隻有被淘汰的人才會遠離族群。】
【我們都渴望成為族群中耀眼的明星,成為神的孩子。】
【野蠻人信奉英勇戰死後能夠進入神的國度,南方人信奉贖罪之後可以進入天國。】
【我以前不相信神的存在,也沒有過堅定地信仰。】
【現在的我,需要救贖。】
勞倫斯很理智,也很清楚殺羊是正常事情,根本不應該想這麼多。
可他缺少一個希望,光是吃炸雞吃火鍋的希望,無法抵消剝奪生命的罪惡感。
鬆鼠兔子和老鼠都屬於野生動物,更屬於傳統意義上的獵物,而那隻小羊給勞倫斯的感覺過於聽話,過於有人性。
這種人性,是在庫爾人身上感覺不到的東西,倘若庫爾人沒有入侵普米修鎮,也沒有殘忍地虐殺普米修人,勞倫斯同樣會陷入艱難的抉擇。
勞倫斯想了很多很多事情,感覺自己不僅是會殺羊,也會殺人,而且忍不住想象自己傷害彆人的場景。
好在他並非孤單一人,被紛亂思維折磨的勞倫斯很快想到了能夠陪伴自己的人。
“索菲亞!索菲亞!”勞倫斯大聲喊著女孩的名字。
正在廚房裡幫忙的索菲亞迅速跑了出來,大聲喊道:“主人,我在這裡!什麼事情?”
勞倫斯坐起來,身體像是沒有了力氣,“過來一下。”
“好的!”索菲亞很快和薩麗爾打了聲招呼,然後歡快的跑了過來。
殺羊的事情沒有給她造成任何困惑和影響,從鎮子裡帶回來三隻小羊開始,索菲亞就知道這些羊是用來賣錢和吃的。
漂亮的小女孩很快來到了勞倫斯的身邊,雙手放在膝蓋上彎著腰,親昵又好奇的詢問道:“什麼事情?”
勞倫斯躺在了地上,輕鬆又壓抑的說道:“索菲亞,我需要一個擁抱。”
索菲亞高興地坐下,滿臉欣喜的趴在了勞倫斯的身上,抱緊了勞倫斯。
感受著身上女孩的溫度,以及天上陽光照在眼皮和臉上的熱度,勞倫斯終於安靜了下來。
勞倫斯一手抱住索菲亞,很快坐起來說道:“好了,伱在這裡放羊,我應該回去乾活了。”
殺羊的事情遲早要習慣,勞倫斯已經明白這是生活的一部分。
不管是殺羊還是殺豬殺雞,乃至是殺人,隻要是為了活下去這麼做的話,還是有些不夠。
勞倫斯害怕孤獨,所以決定不論是吃炸雞還是涮羊肉,都要有家庭成員一起分享。
在麵對各種風暴和困境時,家庭的力量不可忽視。
美食和豪宅的欲望太過單調,勞倫斯需要更溫暖的力量,讓自己堅強的活著,治愈人生道路的不幸,不至於把過多地時間放在怨天尤人,抱怨不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