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刀光劍影,不聞血氣腥風,眾人偏生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從腳底升起。
風聲,風聲,除了風聲,還是風聲。
周圍的人越來越少,陳元洲驚恐地往後退。一直退到牆角,終於退無可退。
耳邊再無風聲,他明白,他帶來的所有人都敗在了這個連臉都看不清的人手下。
“你究竟是誰?!”
朗州何時有了這樣厲害的人!
“取你命的人。”
韋見愁簡截了當,長棍一揚,一棍子敲在他膝蓋上。
“啊!”他立刻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縮成一團。
“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殺我!”
“冤有頭債有主,並非是我要殺你,我不過是替人辦事。”
陳元洲眼中燃起一股希望:“誰派你來的,我出十倍的價錢,你替我辦事如何,家父陳弼,家中有錢財無數,定能給你想要的價錢!”
韋見愁幽幽一笑。
見他不為所動,陳元洲又大聲道:“十五倍!”
“二十倍!有了這筆錢,你後半輩子便能高枕無憂,無須再過刀尖舔血的日子。”
韋見愁從懷中抽出一塊布巾,優哉遊哉地擦拭著長棍。
“我不會殺你,你且放心。”他慢條斯理疊好帕子,轉言道:“我早就說了,我是受人之托。”
陳元洲兩手撐地,鬢角冷汗直冒:“求大俠饒我一命!”
“我不殺你,可不代表我與你無仇。”
他直起身,長棍一揮,棍子末端劃破寒空,不偏不倚停在陳元洲背上。
長棍一寸寸往下壓,他的背脊幾乎要跌進泥土裡。
借著月光,陳元洲清楚地看到了他的模樣。
“你是……”
屋外。
浼娘站在門檻前,遲遲未動。
馬車還未到昭南山下,半路便被她攔了下來。她原以為是時機未到,還要再等幾個時辰,但馬車卻不知為何折了回來。
如今一切皆已安排妥當,隻等陳元洲一入甕他便能殺了他報仇。如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那趙愫愫卻將他帶了回來。著實讓他不解,困惑之餘,浼娘又有些著急。
霧林終年無人,陳元洲隻要死在那兒,便無人能夠知曉,他不願錯失良機。
“趙姑娘,為何不去昭南山……”
愫愫淡淡道:“我換了那張花箋。”
浼娘驚愕側目:“為何?!”
愫愫看向他:“如果我不換,你早就死了。”
“可是……”
愫愫踮起腳摘下屋簷下的燈盞,宛如平常交到他手裡。
燭芯抖了抖,火光映出一池碧荷清舉,圓影覆池,燭火跳躍間,似有暗香浮動。
今夜無風,火光卻突然黯淡了。
浼娘遲疑捧在懷中。
“進去吧,他的命在你手裡。”
知道浼娘不解,愫愫卻沒有再解釋。
她說完,一手推開了門。
庭院小小,燈盞的火光足以照亮。
看到那張臉,浼娘忽然明白了。
原來自始至終都是一場局。
縱使他機關算儘,仍敵不過他的城府。
因為從始至終,他都是不被他相信的一個。於他而言,他是閒來無事的消遣,是用以賞玩的花瓶,卻唯獨不是可以交付真心的愛人。
“陳元洲,放火的時候,可曾想過今天。”
“並未想過。”他伸手拂去嘴角的血,從容一笑,“能想得出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