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頓了頓:“陳元洲死了。”
“前幾日朗州南郊一處宅院起了火,眾人將火撲滅之後,發現有具死屍上帶著的戒指,與陳元洲手上的一模一樣。”
“可有活口?”
“並無活口。在下已暗中派仵作查驗過,除了陳元洲因刀傷而死,其餘的人都是因棍棒擊打而亡。”
“此事我已知曉,下去吧。”
侍從遲疑片刻,躬身道:“還有一事。”
謝朝蘊抬起頭。
“今日一早,朗州太守趙玄言呈遞了一張折子,裡麵是陳家縱火燒了水雲間的罪證……此事,又該如何處置?”
謝朝蘊:“交給父親便是。”
·
謝去夷將折子擲在案上,冷哼一聲。
“哼,他倒樂得自在。”
“去夷啊,畢竟是謝家獨苗,咱們謝家的興衰,以後都指望著這小子呢。該寵著,還是得寵著!”
謝去夷重重歎了口氣,“你這個叔父嘴上說得倒是輕巧,謝朝蘊這些年正事不乾,全都是你們寵壞了!”
“誒,話可不能這麼說。你看看這滿朝文武,誰家的後人比得上我們朝蘊半分。你彆看他性子清冷,但做人為官的道理,他比我們這些人厲害得多!”
謝去夷大手一揮:“其餘的我不管,隻要他守住謝家,我就死而無憾了。”
謝風談哈哈一笑,滿不在乎道:“你大可放心,再者,朝中不是還有我們這些老頭子麼。老驥伏櫪,誌在千裡,有我們看著,出不了大事。”
他語氣一轉:“不過,朝蘊如今也該到了定親的年紀,若是早些成家,枕畔有個知冷知熱的,想來性子會活絡些。”
“哼,想得倒好!”一提起這事謝去夷便來氣,“當初他母親離世前留下的遺願,便是讓他自己做主婚事。這些年他整日在院中閉門不出,如那寺廟的和尚一般清心寡欲。要憑空找個女子來與他定親,簡直是難於登天!”
謝風談擱下茶杯,歎了聲:“如此說來,這婚事還得讓他自己做主了。”
“自己做主也無妨,若是要讓我謝家絕後,我便換了他,讓重晉替了他的位子!”
謝風談連連擺手:“使不得使不得,我家那庸才,連朝蘊半根手指都比不過。真要他替了朝蘊的位置,定會處處差池,我怕是九泉之下都難以合眼。”
兩人又談了片刻朝中政事,忽然說到朗州的折子。
“陳家的事……兄長有何看法?”
“不過是縱火罷了,找個替死鬼便是。陳家是祝家姻親,祝家掌管著南北漕運商船,若現在動了陳家,恐會影響江南道的財稅。”
“那朗州太守那,該如何交代?”
“提點幾句,趙玄言是個聰明人,自會明白。”
“如此也好,如今財稅吃緊,祝家那邊,出不得差錯。不過倒是要查人提點幾句,這些年祝家勢大,確實越發過火了……”
“你說得對。”
……
幾場秋雨過後,草木浴水而生,鬱鬱蔥蔥,枝繁葉茂。
盆中蘭花尚未謝儘,香氣幽微,似乎將萬物都染上一絲淺淡的馥鬱,長葉蒼青,迎著春風恣意舒展。
蘭時將儘,桃李果盛。
趙玄言今日難得來了一次愫愫的院子,還帶了她愛吃的桃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