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趙夫人狠了心,不肯宋矜賭這個氣,隻道,“你若是怨,就當不認我這個母親。”
說完,趙氏就彆過頭不看她,隻默默流淚。
宋矜也沉默著,她心口堵著口氣,倒不是因為母親,隻是怎麼也無法順開。
外頭風雨更盛,吹得破爛的窗框好像隨時就會散掉,吱呀亂叫。
再不點燈,房間內就要徹底黑了。
宋矜起身,摩挲著找火石。她不太會用這個,也怕亂竄的火星子,弄了一會還沒弄好,就聽到身後的趙夫人道:“你伯母前日來了趟,說是族裡要收回房產,要將我們趕出去。”
火花噗呲一下亮起,燈火跳出來。
宋矜心口那股氣仿佛化為實質,成了一塊巨石,砸了下去。
父兄幼弟入獄的時候,他們沒有上門。父兄蒙冤而死,他們也沒有上門。母親病倒,她求到門口被趕出來,說分了家就無半分瓜葛!
如今,何鏤逼她出嫁博名聲,這些族人倒是急不可耐地上門落井下石來了。
“何鏤到底有頭有臉,總比那些族人要好些。”趙夫人嗓音幽幽。
宋矜站在一盞孤燈前,沉默了會。
然後,她去牆角翻出一隻破了的燈籠,拿燈點亮了,就提著燈籠往外走,“阿娘,等蔡嬤嬤伺候你吃過飯,就早些睡。”
風雨太大了,宋矜先拿紙糊好燈籠,這才撐傘出門,上了馬車。
雨夜潮濕,馬車聲轆轆,暢行無阻地轉入城中顯貴雲集的坊間。宋矜撐著一柄竹傘,走在高簷下,冷得有些不受控製地哆嗦。
父親昔日的友人同僚,能求的全都求過了。
但事到如今,她能求的隻有次輔章永怡。
兩個月前,章永怡的學生謝斂剛剛外調回京,任禮部的給事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彈劾她的父親。但又偏偏,章永怡和父親十幾年前,是關係極好的友人。
她腦子裡亂做一團,雖然明知道物是人非,還是一鼓作氣走到了章家門前。
門掩著,旁邊停了輛樸素馬車。倒是門房還亮著燈,裡間有咕嘟咕嘟的煮茶聲,門房瞧見了宋矜,似乎打量了片刻,慢悠悠走出來,“小娘子……這是?”
對方居高臨下,宋矜沉默,從袖中取出信。
門房覷了一眼信,麵色微微變了些,說道:“雨大,小娘子進來吃口熱茶吧。”說著,他替宋矜接過傘,語氣還是謹慎,“老爺正在會客,這信我遞進去,看看怎麼說。”
宋矜知道自己來得不合時宜,隻是點頭。
接過信,門房匆匆走了。
這裡沒有多餘的人,隻有一盞爐子燒得旺,水聲盈沸。
宋矜冷得厲害,她呆坐了一會兒,回過神來。小心往前挪了挪,將裙擺鋪開,從帷帽裡伸出手想烤一烤,外頭就再度響起匆匆的腳步聲。
門房撩簾而來,宋矜無聲縮回手。
“宋娘子,您還是請回吧。”對方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訕訕取出信,表情古怪,“老爺讓我轉告您一句話,說先大人早給您定了樁婚事,這婚事自然輪不到何大人,不必擔心。”
她愣了一下,“婚事?”
宋矜活了十來年,還是頭一次聽說,自己有位未婚夫。
門房表情更古怪了,“是刑部侍郎謝大人。”
宋矜這回如墜夢裡,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