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沇目不斜視,身姿在風中穩若鬆柏。
直到他站到緗緗麵前,從懷中掏出一柄匕首去了刀鞘,以柄端遞向緗緗。
他的眼中又浮起緗緗不懂的慈悲,緗緗頓覺侮辱。
她正要接了那匕首之時!
雷聲又起!
地動山搖!
緗緗想她大概這輩子都忘不了那一瞬的場景。
天崩地裂原不是虛言,當真發生在你眼前之時你隻會感到己身如螻蟻。
甚至什麼旁得都瞧不見。
更聽不見。
崩塌就在頃刻之間。
巨大的裂縫。
緗緗看見玄羽白鶴拖著木荷,青鸞拖著梧桐逃竄。
又看見顧丞玉被其手下護著,除了那雙看向自己的眼已然麻痹的身子。
都在逃。
但慕容沇沒有。
他的身後是山崩,是巨雷,是閃電,偏偏他還伸手撫了緗緗的臉,帶著柔情似水的笑,說著:“緗緗,殺了我。”
天地之間仿佛隻剩下他與她,兩人以彼此最本真的模樣四目相對。
緗緗捂著心口,忍著那幾乎要將她吞噬的劇痛,她死死拉著慕容沇的身子,跌進了這萬丈深淵。
“那就一起下地獄吧。”
無數熟悉的嘶吼與喊叫。
殿下,少主的呼喊在兩人跌落的途中此起彼伏。
逐漸再聽不見。
慕容沇緊緊擁著緗緗的身子,彼此的身軀從未如現在這一刻這般完美貼合。
他想,就算日後成白骨,兩人的骷髏也該一處,他與緗緗的魂魄更要糾纏在一起才是。
何時才能休。
何時情意止。
上窮碧落下黃泉。
無止也無休。
蜀中地龍動,死傷無數,無數屋舍倒塌,百姓無家可歸。
同時邊關戰事起,這戰事來得快,去得也快,異族迅速撤軍像是隻現了現身,以致於北厲被坑慘。
南朝大勝,大司馬慕容垣在追敵之時下落不明,仍無消息。
夏澤夏小將軍暫代主將之職,夏老將軍動身前往邊疆以穩軍心。
邊關暫時無虞,蜀地天災則成了南朝首當其衝的麻煩。
更重要的是,已經被封大將軍的慕容沇和安寧公主在蜀地這場天災裡,生死不明。
皇後大慟,出宮暫居萬佛寺,以求安寧公主平安。
太子蕭綏於冬月十八,抵達蜀地,處理災情等事宜。
蕭綏是在十八這日的深夜傳喚了白鶴與木荷梧桐三人來見,白鶴重傷未愈,木荷梧桐更是死裡逃生渾身是傷。
這會兒三人跪在堂中,瞧著很是可憐。
屋內就這隻這四人,蕭綏沒功夫精力再去細細詢問,他麵有不耐,低聲道:“半個多月到底發生了什麼。”
白鶴還在躊躇要不要說,要怎麼說得時候,梧桐已是開口統統道了出來。
木荷心下一墜,伸手拽了拽梧桐。
梧桐的嘴卻停不下來:“北厲的人突然冒出來,然後駙馬的人又冒出來,奴婢還沒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