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閒樂嗬著說道。
趙崢“啪”地一聲,展開折扇,扇著風,隱約也覺得有些燥熱。
夏天的氣候,可是不太舒服的。
“喝完茶,拿上錢,我們去邊上這家賣陶罐的鋪子看看,把鋪子盤下來,明個兒就讓木匠大工帶著人動手,改造成為布行。”
趙閒忙放下茶杯,擦了一把嘴角的水,“爺,這條街上的鋪子,隻怕能換一個瘦馬了!”
“而且,我聽著米老頭說,這邊的鋪子,大多都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就算是出市價的雙倍,也未必有人會賣掉祖產!”
“貴也要買!”趙崢點頭道:“全城這裡還算不上最好的地段……”
他看著趙閒笑了笑:“這個賣罐子的,我以前認得,是個見錢眼開的主,他爹在兩年前死的時候,把這個店鋪交給他,我們隻要把錢出到位上,他一定會賣!”
趙閒聞言,這才想起來,主人以前和那個蘇掌櫃是夫妻。
蘇氏布行就在對麵,那麼這條街上的鋪麵掌櫃是個什麼樣子,自家主人肯定是清楚一些的。
“是,我這就去拿錢!”
趙閒道。
趙崢看了一眼慶月:“你去梳頭。”
慶月摸了摸自己汗水乾涸後,交織在一起的濃黑長發,小臉發紅,忙起身往先前韓雅兒換衣服的房間裡走了進去。
須臾時間之後,容光煥發的慶月走了出來。
她甚至還擦了點脂粉……
這姿態,越來越有大管家兼小妾的派頭了。
來到隔壁罐店門口,卻看不到裡邊有人。
趙崢嘴角泛起一抹笑意,方才領著慶月和趙閒走進去,就聽著某個角落裡傳來了一個醉醺醺的男人低沉濁音。
“今個兒打烊了,要買什麼,明天再來……”
“紅杏子,老朋友來了,也不起來打聲招呼?”趙崢徑直走了進去,熟練地在一處桌椅邊上坐下。
“老趙啊!你他娘的,真是厲害啊,讓蘇媚兒那小娘皮給甩了,竟然還能翻身?”
角落裡,一個醉醺醺的身影,披頭散發地爬了起來。
若不是先前就聽到這個方向有男人的聲音傳出,否則隻怕都要以為是鬼冒出來了!
可饒是如此,慶月還是被嚇了一跳!
趙崢忍不住扭頭看了她一眼,慶月立刻紅了臉,尷尬地低下了頭。
“知道在邊上開店的人是我,你還不過來慶祝一下?”
趙崢樂道。
男子坐了下來,手裡還提著一個醋壇子般大小的酒壇子。
“嘭”地一聲,酒壇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這人伸手將自己披散遮臉的臟黑長發往左右兩邊臉後擋開,露出一張油膩發黑的滄桑老臉來。
“嗨!你被趕出去的時候,都沒來找我,現在發達了,我還去找你乾嘛?倒是你這酒,真好啊……就是忒貴了些!”
趙崢立刻展開折扇,遮住臉,黑著臉道:“你他娘多久沒洗澡了?簡直就一移動的茅廁!”
紅杏子咧嘴一笑,露出滿口沾染了汙垢的黃牙,越發惡心。
然而,他還有更惡心的。
他對著趙崢打了一個酒嗝——
趙崢立刻奪門而出……
趙閒和慶月,同樣竄逃而出,兩人臉上,竟然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深情。
他娘的,說話就說話,你搞什麼魔法攻擊啊!
趙崢看了一眼手中的折扇,甚至覺得這扇子都不乾淨了。
“嗨!你看,我都躺那邊牆角喝酒,你有什麼想說的,直說就是了,何必一定要我過來和你坐著說話呢!”
紅杏子醉醺醺的一笑,抓起小酒壇子,仰頭“咕咕”猛乾了幾口。
趙崢看得嘴角抽抽:“那就直說了,我要你這鋪子,開個價!”
“嗯?你要我這鋪子乾嘛?”紅杏子放下小酒壇子,抬起已經看不出本來是什麼顏色的衣袖,擦了擦嘴角的殘酒,好奇道:“你要擴建店鋪?”
“不,我打算重新開一家布行。”
趙崢最終還是決定丟掉這把價值五百文錢的折扇。
嚶!
它不乾淨了!
“喲,我懂了,你這是從前妻那裡跌倒,就要從前妻那裡爬起來,然後乾倒前妻啊!”
紅杏子豎起大拇指:“好漢子啊!可是我不賣。”
趙崢咧嘴一笑,伸手拍了拍門框:“杏子,你我認識好些年頭了,你是什麼樣子的人,我還不清楚?一口價,一千兩!”
紅杏子很吃驚,沒想到趙崢給價這麼乾脆?
自己不能心動啊!
可……這是一千兩啊,怎麼可以不心動啊?
他站起身來,抱著小酒壇,那滑稽的動作,像是足月的孕婦抱著高高隆起的小腹走路一樣。
慶月本想笑的,但是想到此人先前那可怕的魔法攻擊,臉上的笑容就再怎麼也綻放不出來了。
“一……一千兩?”紅杏子停下腳步,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趙崢:“老趙,你來真的啊?”
“若不是來真的,你覺得我很喜歡聞你身上這股子騷味兒?”趙崢鄙棄道。
紅杏子尷尬一笑:“那是,我都一年多沒洗澡了……不過,你難道不清楚,這是我的祖宅?而且從我祖父輩開始,我們家就一直在這裡賣陶器了啊!”
趙崢微微一笑,手中做了一個展開折扇的動作,卻感覺空空如也,這才想起來,自己把那不乾淨的東西丟了。
當下雙手背負身後,傲然道:“一千五百兩!”
“啊!”紅杏子一驚,手裡的酒壇子都差點掉地上。
“老趙!你他娘來真的啊!”紅杏子焦急得眼睛都紅了,那上火的樣子,完全是肉眼可見的。
“這我要是到了地底下,見到我爹,我爺爺,我該怎麼和他們說啊!”
趙崢一臉嫌棄,你現在把這陶器鋪子弄成這樣,你就有臉去見先人了?
“這麼說,你是真的不想賣?”趙崢眉頭一皺。
“我……”紅杏子猛地把小酒壇子湊到嘴邊,揚起頭來,瘋狂灌酒。
隻是,大半的酒水,都順著嘴角兩邊潑灑到了脖子、胸前的衣襟上。
感受著酒壇子空了,紅杏子猛然單手抓著空壇子,重重地砸在地上,痛心疾首道:
“老趙啊,你難道不清楚,這是我摯愛的祖宅啊,我的意思是……得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