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一直不喜皇上自己挑選的這幾個後宮嬪妃,後宮前朝無人不知。
李斯打了個哈欠,“妃嬪的吃穿用度都有皇上的人查驗,太後如何敢?”
瑾瑤福至心靈,“那這吃穿用度都是由哪家負責?”
能夠給皇室供應綢緞食物的人,非富即貴,瑾瑤知道齊家負責後宮綢緞,便想將李斯往這上麵引。
李斯敏銳察覺到問題,眯眼看著她,“你想問什麼?”
他驀地跳了起來,警告道:“我可告訴你啊,彆想生不該生的心思。”
“不不不。”瑾瑤解釋,“大人誤會了,奴婢隻是疑惑,為何給皇室供的布料如此廉價。”
她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宮裝,“大人瞧,這布料摸起來粗糙,上麵的刺繡也粗製濫造,絲毫不想精挑細選下應有的樣子。”
李斯穿的都是自己的道袍,聽她這一說,不禁上前湊過去看了看,果真見這彤霜兩色的衣裙色澤不夠透亮,刺繡不夠精細。
雖說女官的衣裳比不過妃嬪,但好歹進了宮就代表皇家顏麵,因的連宮女的衣服都是由皇商供給。
每年上萬裡兩銀子的支出,結果就供這樣下等貨色的布料。
當今皇商是齊家,齊家背後是齊貴妃,李斯瞬間意會瑾瑤的意思。
“你想借此拉下齊家?”
瑾瑤搖頭,“如此簡單,扳倒不了齊貴妃,奴婢既是太後的人,自要給太後一份投名狀。”
李斯愈發覺得此女有意思了,饒有興趣地撚了個葡萄扔進口中,坐下睨著她問:“為何?這布料在這,難道不足以拉齊貴妃下馬?”
“齊貴妃是皇上的寵妃,一個小小布料紕漏算不上什麼大事,皇上知道頂多是撤換了齊家的皇商,至於齊貴妃,照樣還能博得皇上的寵幸,奴婢相信,太後要的不僅僅隻是這些。”
她現在被太後以藥控製,就必須拿出讓太後看到留下她的理由,如不然,以太後的性子,哪日斷了她的解藥,棄了她也說不定。
這話讓李斯驚奇,來之前早聽太後說過,這女子不過隻識得幾個字,並不通文墨,不懂朝政,他打著來混日子的意圖而來,卻不想還有意外收獲。
想起那日太後問他命格之事,當日他說,’用則留,不用則棄‘
自太後給她用了藥,他便知,太後已生了棄用的心。
若這個女子無法給太後提供有用的信息,是個碌碌無用之人,那這藥,太後定不會再給她,便是她身後有個傅昭也沒用。
待人一死,太後就會找理由,把她扔到井裡,說她失足落井,又或給她隨意按個與侍衛通奸的汙名處死。
“你打算怎麼做?”李斯坐直了身子,正色問:“你可知道對皇上寵妃下手是什麼罪名?”
“還有,本官聽聞你同傅大人關係匪淺,不知他……”
此時天色沉寂,清風拂窗,瑾瑤目光灼灼,輕笑啟唇,“奴婢有太後就夠了,有太後,我又何愁尋不到良人?”
李斯愣了一下,轉瞬放肆捧腹大笑了起來。
良久他才停下,食指揩去眼尾的淚,“太後果真沒選錯人,望你真能如你所說的這般。”
李斯,一個道士,隱士之人,卻入了紛爭不斷的皇宮,還參與其中。
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是太後的人?還是皇上的人?
瑾瑤一時也看不透他,進宮前,聽傅昭對她說了許多宮內重要人員的名字和注意事項,卻偏偏沒有李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