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拿著衣裳和尺子出門,天漸漸陰沉了下來,瑾瑤看了眼天色,有幾片濃黑的烏雲往這邊飄來。
快去快回,應該淋不著。
急匆匆跑到清雅苑,錦秋正坐在廊下喝茶。
“煩勞姐姐通稟下。”
錦秋輕飄飄掃了她一眼,繼而垂眸飲茶,“大爺處理公務不願讓人打攪,你遠遠站著,去那門口等著,待會大爺出來時自能見到。”
當下天色比來時更暗了幾分,大有春雨驟來的意味,瑾瑤有些不安,“那奴婢去廊下等吧,這天眼見著就要下雨了。”
“你當這是你們芙廷苑?你說在哪就在哪?”錦秋道:“大爺好潔,厭惡彆人動他的東西,更煩隨意進他的屋子,沒見到連我都隻能在簷下嗎?”
她伸手指了指庭中的那塊空地,“你就站那,大爺出來一眼就能看到。”
“可我……”
“啊對了。”錦秋打斷了她,走了過來,把衣裳從瑾瑤懷中抽出,“衣裳先給我,彆弄臟了。”
明擺著是故意找茬,瑾瑤躊躇片刻道:“既然大爺在忙,那奴婢先回去,待大爺忙完了奴婢再來。”
錦秋冷哼了聲,扶了扶鬢上的金釵,“你是主子爺是主子?你說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怎麼?還要讓世子爺等你?可彆怪我沒警告你,惹惱了大爺,趕你出府都是輕的。”
“你們芙廷苑如何我不清楚,但在崖青院,從來沒有叫大爺等人的道理。”她指了指手中的衣裳,“這些衣裳你做的碼數都不對,先彆說大爺了,若是讓夫人知道,你也彆想待在芙廷苑了——還是說你想回漿洗房?”
瑾瑤既不想回漿洗房,也不想被夫人知道,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那夫人日後有什麼差事就再不會找她了。
傅詔那人性子狠辣,又陰晴不定,她也不敢讓他等,更何況有錦秋這個婢子在跟前,怕是要添油加醋,不定怎麼編排了。
想了想,瑾瑤深深歎了口氣。
罷了,等等吧,左右傅詔在房裡,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會出來了。
看著瑾瑤站在那,錦秋嘴角不易察覺勾起一抹冷意。
死丫頭,眼見著就要下雨,今個非叫你淋成落湯雞。
大爺好潔,屋裡小廝丫鬟穿得稍微臟些都不悅,待會回來看到狼狽又臟兮兮的人時,定大發雷霆,將人直接趕出府。
靄靄停雲,不多時整個院落就已暗了下來,望著頭頂黑壓壓烏雲,瑾瑤有些無措,走時她叮囑過二爺,不知他……有沒有看完那武俠話本。
濛濛時雨,一滴,兩滴,狂風卷起砂礫,挾著濕氣而來。
瑾瑤有些焦急,“姐姐,這馬上就要下雨了,我,我還是先回去,煩勞姐姐同大爺說聲。”
說著她轉身要走,回芙廷苑,有二爺在,必能保她一時。
忽的幾名小廝擋在麵前,身後傳來一聲冷笑,“崖青院是你想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大爺還沒發話,你敢隨意離開?”
瑾瑤臉色頓變,手心發緊,她倉皇轉頭,見錦秋一臉譏蔑笑著。
“把她給我按住,沒大爺發話,不準她離開!”
幾個小廝立馬上前按住了瑾瑤的肩膀,將人按跪在地上。
“轟隆”一聲悶雷打下,矗立庭中的木棉花樹木不堪狂風摧殘,嫋娜粉瓣凋零敗落,突兀的虯枝斜斜倒向一邊。
雷聲陣陣,臉上,身上儘數被雨水澆了個遍,水珠掛在羽睫上,鬢發皆亂,早時二爺給她簪的紅豆木釵也滑落掉到了地上。
瑾瑤極力睜著眼,隔著急遽雨幕望向簷下得意猖獗的女子。
春日雨水甚涼,打在身上徹骨寒涼,不過片刻她整個人都在發抖,臉色刷白。
忽的身後傳來一聲清越的嗓音,“你們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