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落水(2 / 2)

是不是早些將她接回府,給她一個名分,蘇青鶯也不會懷恨在心加害於她?

半晌,傅詔嗓音暗啞,帶著幾不可聞的抽氣問:“她呢?”

雲痕咬著牙,不忍道:“屬下無能,還未尋到。”

未尋到,那就是還活著。

傅詔這樣安慰自己,他僵硬扯出一笑,直起了身拍了拍雲痕的肩,往車上去,“辛苦你們了,繼續找吧。”

他難得說了句辛苦,上一次這般恭謹是對給瑾瑤接產的張婆婆。

傅詔上了馬車,愴痛悱惻看向湍急的河流。

晚風吹起車帷,外麵秋實抱著小公子問:“世子要抱抱小公子嗎?”

通過車帷縫隙,秋實偶或瞥見看到世子臉上布滿了淚水,她怔了一瞬,以為自己看錯了,再細看,傅詔已偏過了臉,裡麵傳來他沙啞的聲音,“不必了。”

這還是秋實第一次見到世子哭,可為何哭呢?

難道是真心喜歡瑾瑤嗎?

喜歡的是被他調教之後的瑾瑤,還是那個原本的瑾瑤呢?

岸邊雲痕帶著一群官兵打撈了一夜,從上遊至下遊的青岡山,除了山腳下那凶險的瀑布,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均一無所獲。

這樣涼的夜,就算不被衝到瀑布下麵,待在林中也得凍死。

馬車停在岸邊,傅詔守了一夜未曾離去,他眼下烏青一片,麵容疲憊。

“如何了?”

這一夜,雲痕不知聽他問了多少次。

“回主子,該上朝了,這裡屬下繼續派人尋。”

朝廷之事不可耽擱,傅詔回了侯府,先去沐浴換了衣裳。

簪冠束發,一身緋紅官服在身,氣度瀟瀟,他又是那般麵如冠玉,城府深沉的傅大人。

昨日傅詔大張旗鼓派官兵打撈護城河之事,鬨得沸沸揚揚,朝堂之上自有不少不滿借題發揮。

恢宏莊嚴太和殿上,文武百官分列兩排。

“啟稟陛下,傅大人濫用職權,為一己私利調動大理寺官員,攪亂花燈會,該罰!”

此話一出便有人附影附聲,“天子腳下隨意調動大理寺官員,知道的是這一起,不知道的怕是傅大人背地裡竊弄威權之事更多,還望陛下嚴懲不貸!”

“傅大人剛入內閣就行此私欲,可見其心可誅,非我大夏良臣,老臣以為應革除傅大人內閣之名,罷免剛剛認命的吏部尚書之職!”

“……”

傅詔身姿挺拔,俊雅的麵容上毫無波動。

新帝奪嫡之時,多虧了傅氏夫子,因得也對傅詔不免縱容。

上方君主儀態威儀等著他說話,卻見他不發一言,少頃坐不住了問他,“傅愛卿,你有何話說?”

“回陛下。”傅詔泰然自若,朗聲應對,“昨夜那落水女子為我侯府奴婢,雖是奴婢,可也是娘生爹養,未報劬勞之恩便遭遇不測,微臣不忍她被魚蝦啃食,這才苦心竭力去尋,若是換做上京城中其他百姓,微臣依舊會如此。”

說罷他側頭,陰沉地看向站在一旁的蘇相,“丞相以為,微臣這樣做對否?”

蘇自章接收到他那陰鷙的目光,嚇得一凜,一瞬想起昨夜蘇青鶯哭哭啼啼對自己抱怨,說那丫鬟在她麵前落水,被傅詔以為是她推入水中。

此事人命關天,真相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旁人如何認為。

眼下傅詔隻說是女子落水,未說被蘇青鶯推入水中,分明是在給相府台階下。

他若不在此刻幫襯說話,那再問下去,把蘇青鶯推人下水之事抖出來,相府要跟著遭殃。

相府侯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蘇自章忙拱手對上方君王道:“陛下,傅大人說得極是,這恰恰證明傅大人仁民愛物,我朝有傅大人這般己溺己饑的大臣,實乃我朝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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