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湛並不想理你並向你丟了一個喵喵。 如果媽媽最終要和司叔叔在一起, 她就得適應他們的生活。
早自習的時候,司湛還沒來,她就把筆記塞在抽屜裡,拿出單詞書認認真真的背單詞。
她記憶力不錯,背過的單詞幾乎不怎麼忘, 但不知道為什麼, 英語水平一直提高不上來。
薑謠拄著下巴看著她:“喵喵, 你寫字好工整啊, 草稿紙上也這麼乾淨。”
童淼見班主任的目光沒有望過來,也輕輕俯下身,趴在薑謠耳邊軟綿綿的問:“比季老師的字好看麼?”
薑謠頓時支起了身子,臉頰有點發紅,喃喃道:“不是吧, 你也學會開玩笑了?”
童淼的眼睛彎了彎, 纖長的睫毛微微發顫, 然後低下頭, 繼續背單詞。
一說起季渃丞,薑謠又開始走神, 她發怔了半晌,才拍拍童淼的手臂:“哎,季渃丞現在輔導競賽集訓呢,你陪我去參加怎麼樣?”
童淼手中的筆一頓, 聽到競賽兩個字, 她的眼睛微微垂了垂, 喏喏道:“為下月的全市比賽麼?”
薑謠點點頭:“對啊,聽說表現好的能獲得清華北大冬令營資格,而且學校爭取領軍計劃呢,成功之後可以再推薦兩個一本線錄取,這個比賽聽說很重要。”
童淼怔了怔,自言自語道:“是麼。”
她好像從無數人的耳中聽到過,這個比賽有多重要。
“噯喵喵,你理科那麼強,又做了好多競賽題,為什麼不參加一下呢?”薑謠有點兒疑惑。
陽光透過她發絲的縫隙,投在童淼的側臉上,白嫩的好像會發光,讓人禁不住想捏一捏。
童淼微微動了動嘴唇,卻沒有說話。
正巧班主任拍了拍手,語氣冷淡道:“好了彆嘀咕了,課代表收作業,準備上課!”
薑謠才撇了撇嘴,縮回身子開始翻作業。
各科課代表紛紛起身,有些疲倦的拽出卷子,一個個敲趴在桌子上睡覺的人。
“哎醒醒,交作業了。”
“我靠彆抄了,我還得交呢。”
“最後最後,我再寫兩筆!”
童淼的筆握在手裡,筆尖抵著草稿紙,墨水微微滲了出去,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黑色的圈。
你為什麼不參加呢?
薑謠的話好像被錄進了她腦海裡,一遍遍的回放。
她的手指不由自主的縮起來,指甲捏的掌心有點疼。
如果不出意外,她是一定會參加的吧,代表市一中參加,帶著全校老師的期許,把那個領軍計劃的名額奪回來。
畢竟今年夏天,她才獲得生物學國賽的第一名,也正是因為這個成績,讓清華投來了橄欖枝。
那些天,校長和主任把她鎖在辦公室裡麵,不答應就不放她走,說是沒有人比她更適合為校爭光了。
可他們不知道,在出成績之前,她就已經幾天無法睡覺,渾身難受的在床上打滾。
童美君緊張的帶她去醫院檢查,身體卻沒有什麼毛病,直到去看了司啟山聯係的國外心理醫生。
‘天才恐懼症’這個陌生的名詞才莽莽撞撞的闖入她的生活。
老專家說,患病的人因為家庭或環境的影響,過分在意某種結果,導致了身體激素分泌失衡,無法承受壓力。
這種病往往出現在公認的天才身上,他們覺得自己隻能往前走,沒有回頭路。
複查那天的陽光是嫩黃色,溫度也很舒服,紅糖水柔和甘甜,魚缸裡的金魚吐著泡泡。
國賽成績公布,她的名字明晃晃的擺在第一的位置。
所有的壓力蕩然無存,她就像重新活了過來,連眼睛都有了神采。
老專家慈眉善目的拍著她的肩膀,溫柔的問:“你還記得是什麼感覺麼?”
童淼鬆弛的脊背情不自禁的一抖,像是又回憶起了那幾天的經曆。
她舔了舔蒼白的嘴唇,睜著水潤的杏眼,有些迷茫無助的喏喏道:“像牙疼。”
很疼很疼,蔓延到全身每個細胞,你知道什麼時候是儘頭,但你也知道,在此之前,沒人可以拯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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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淼?交作業了。”周雅茹舉著卷子在她眼前晃了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童淼抬起眼看了看她的懷裡,這才如夢方醒的從書包裡翻出作業,遞給周雅茹。
周雅茹低頭看了一眼,選擇題最後一道難題,她沒填上,但是童淼填上了。
她覺得,童淼應該不是蒙的。
“那個學校的綜合競賽,你會報名麼?”周雅茹眼神有些閃爍,緊張的抓著手裡的卷子,舔了舔乾澀的唇。
她有在市一中上學的朋友,旁敲側擊過後,才知道童淼在市一中的成績有多麼‘變態’。
童淼小心的搖搖頭,額前的碎發垂在細長的睫毛上,糯糯道:“我不參加。”
周雅茹長出一口氣,臉上頓時浮現出一絲笑意,她輕鬆道:“我多買了一瓶冰鎮氣泡水,看你挺困的,給你喝吧。”
“啊?”
童淼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周雅茹已經小跑回去,給她取來了。
“謝謝,但是”她微微皺著鼻子,有些猶豫。
“彆推辭了,你剛轉過來,咱倆還沒好好說過話,等有時間我請你去我家玩。”周雅茹笑眯眯的放在了童淼的桌麵上。
童淼不忍心拒絕了,她摸了摸帶著水汽的玻璃杯壁,手指被涼的微微一縮。
“那我中午請你吃食堂吧。”
“沒關係啦,其實”
教室門被人蠻橫的推開,突兀的響聲打斷了周雅茹的話,倦怠的同學們也都紛紛抬眼,朝門口望去。
班主任沒好氣道:“遲到還這麼大聲,你給誰聽的!”
司湛掃了她一眼,沒有搭理,單手拎著書包,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感。
他臉色不是太好,好像沒有怎麼睡,眼睛裡微微有些血絲。
額前碎發也有些淩亂,像是洗過後用毛巾匆匆一擦,即便這樣,仍然有女生不住的偷眼看他。
童淼揚起下巴望了望,很快收回目光。
她小心的將筆帽扣上,把暈染的那張紙扯下來,墊在玻璃杯下麵。
否則桌布要沾濕了。
司湛懶洋洋的插著兜,路過童淼的桌前,突然停了下來,眼睛掃到深綠色的玻璃瓶,微微眯了眯。
“冰水,送我吧。”
他嗓音放的很低,帶著不容置喙的蠻橫,隨手抽走了氣泡水,單手擰開蓋子,仰著脖子狠狠的喝了幾口。
喉結輕輕滾動,冰涼微辣的液體滑進食道,對沒有進食過的胃有些刺激。
陳露楠轉回頭對陳冬道:“司湛太過分了吧,怎麼搶女生的東西啊。”
陳冬樂嗬嗬道:“你管那麼多。”
陳露楠默默望著司湛的身影,自言自語道:“看來司湛真不喜歡乖乖女這種啊。”
還是不要去打擾人家說話了。
童淼猶猶豫豫的站在原地,眼睛彆開他們,向大門外看。
稀稀拉拉有同學進出,但並不算吵,她們這節是體育課,童淼因為身體不舒服沒有去上課。
方才在教室裡,體育委員在名冊上給她記下事假,她微微掃了一眼,司湛那裡也寫了事假,而幾個寧願學習也不去上體育課的女孩子,則被記了缺勤。
他還真是霸道啊,誰都不願意惹他。
她正胡亂想著,突然聽郝夢溪大聲道:“我真沒有騙你!陳凱嘯真說了找人堵你!”
童淼驀然一怔,被拉回了思緒。
這件事啊。
虧她還一直擔心到現在,原來已經有人告訴他了。
她想轉身回去,卻聽司湛玩世不恭道:“群戰多沒意思啊,立軍令狀唄。”
盛華算是個貴族學校,學校裡麵的富貴官商很多,誰家裡都有點人脈,從小囂張到大的‘棍’也不在少數,衝突時常有,但是攪和到兩個家庭的爭端就沒意思了。
所以軍令狀在學生裡算是個不成文的規定,一對一,什麼pk的方法自己定,但是為了短平快,大多數人選擇直接動手,誰被打成什麼樣也不許找對方麻煩,活該任倒黴。
每次有軍令狀傳出來,沒有不在醫院收尾的,所以學校嚴令禁止這種行為,懲罰力度也相當大。
童淼皺了皺眉,突然覺得已經消停了的小腹又開始隱隱作痛。
他怎麼能這麼渾,這種事情,難道不應該早點告訴家長和老師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