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枚發卡和它的主人一樣,嶄新如初,絲毫沒有歲月腐蝕的痕跡。
“應該是這個巫術道具維持著她身體沒有腐爛。”
索爾蹲下來端詳一遍,發現發卡上的紋路果然是一種巫術符號,隻不過是他從未見過的巫術文字。
見索爾並沒有觸碰女屍的意思,桑德緊繃的肩膀慢慢放鬆下來。
他開始慢慢講述自己和女屍的故事。
其實故事很簡單,也司空見慣。
為了不讓妹妹被欠債的繼母賣給一個老頭子當玩物,作為哥哥的桑德帶著妹妹連夜逃跑。然而那個老頭卻是個有錢有勢的人,甚至還供奉了一位巫師大人。
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對桑德和妹妹緊追不舍。甚至出錢花大量人力追蹤他們。
而年輕男女走在路上很容易被人盤問,桑德就特意買了這個大藤箱,讓妹妹躲在裡麵。
靠著這個笨辦法,他們躲過了搜查。
一切原本很順利,直到他坐著船從海灣對麵的東部大陸,來到這裡的入海口藍水灣。
他從船上下來時,藤箱裡傳出一些碰撞聲。但因為妹妹是逃票上船的,他看著身邊那些談笑的水手沒敢亂動,隻是拍拍箱子讓妹妹安靜下來。
而箱子馬上就安靜了。
桑德就以為剛剛的動靜,可能隻是妹妹哪裡坐得不舒服,調整一下姿勢。
可是誰料到當他快速下船,找到一個僻靜無人的地方,打開箱子時,竟發現妹妹蜷縮在裡麵,一動不動,沒有心跳呼吸……身體都已經僵硬了。
儘管已經過去了很多年,說到這裡,桑德還是流下了一行眼淚。
這眼淚很安靜,無聲地順著眼角滴落,滾過曆經歲月滄桑的皮膚,落到他那已經褪色發黃的襯衫開領上。
桑德熟練地擦去眼淚,然後又在褲子上抹乾手,這才小心翼翼地將箱子合上。
他會伸手仔細整理女屍的裙擺和頭發,不讓它們被箱子夾住。
“讓您見笑了大人。這箱子不值錢,卻藏著我最寶貴的珍品。”
他甚至還對索爾笑了笑。
儘管桑德努力地維持平靜,但索爾依舊能從他身上感到那股壓抑了許久的巨大悲傷。
見索爾並沒有不耐煩的神色,桑德忍不住又傾吐了一些心事。
“後來我常常想,如果我當時不想著省那點船票錢,立刻把箱子打開,查看妹妹的情況,她是不是就不會死掉?”
“我一直以為藤箱的透氣性比較好,但是沒想到……可能是那天有點熱,人有點多,烏泱泱地擠在我周圍,讓她不舒服了。她想換個姿勢透透氣,卻因為我的囑咐,乖乖忍耐……”
索爾看著再度被重重包裹上的藤箱,“那你為什麼還把她放在箱子裡?”
“密朵兒喜歡……哦,密朵兒就是我的妹妹,她叫密斯卡,我和母親一直這麼叫她。她不想離開這個箱子,一旦我要把她抱出來,她就會哭。”
“她會流眼淚?”
“是的大人,我沒有說謊。”
索爾拄著下巴,“那你把她抱起來我看看。”
“這……”桑德明顯露出了一絲不情願,可是他掙紮片刻,還是伸手打開了箱子。
他怕自己不動手,這位巫師大人就要親自出馬了。
正如桑德所說,當她輕輕扶起妹妹的頭顱時,女孩緊閉的雙眼就浸出了一個水滴。
當桑德再度抬起女孩的肩膀時,那眼淚便如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落下。
“大人?”桑德乞求地看向索爾,顯然是不忍心再次抬高妹妹的身體。
“好了,我看到了,你把她放回去吧。”索爾沒有再強迫桑德,但卻在桑德放下妹妹後,緊接著說道,“你的妹妹並不是窒息而亡,她是被惡靈殺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