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執無助地發現自己喪失了思考能力她下意識發了一條消息給許青榕,希望她可以給自己拿主意。
鍋裡的湯咕嚕咕嚕地響著,讓人心煩意亂,江執關掉了火。
等了三分鐘,沒有等到許青榕的回複,而江執腦海中叫囂著探尋真相的念頭再也抑製不住。
江執緊緊握著手機走出了廚房。
許青榕正在療養院陪爸爸吃飯,醫生告訴她今天許恒年的狀態很不錯,似乎清醒了不少,所以許青榕趕緊來到療養院。
療養院的景色一如既往的好,吃完飯,許青榕推著許恒年走到湖邊,中午的春風被陽光溫暖得恰到好處,停在湖邊一角,許青榕才打開了手機。
看到江執的消息,許青榕連忙點開江執發過來的文章,一目十行地看完上麵的內容,正在糾結怎麼回複江執,突然身邊的許恒年指了指網頁上程鏡秋的照片:
“我認識她。”
許恒年的聲音儒雅醇厚,和著春風有一股溫暖的力量。
許青榕愕然地看向自己的爸爸:“您怎麼可能見過她?”
許恒年進入療養院已經八年,八年間探視的人都需要經過許青榕的同意,至於八年前,那時候程鏡秋才多大?
又或許,許恒年看過程鏡秋的遊戲視頻?但是遊戲視頻都有麵部修改,避免遊戲乾預到現實,除開程鏡秋那種用骨相認人的,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看出來是同一個人。
不過一向少言的許恒年願意開口說話,這對於許恒年的治療有積極的意義,於是許青榕繼續說:“那爸爸你是什麼時候見過她?”
許恒年臉上劃過一絲傷痛的表情,眉頭猝然皺起,身體不自覺顫動,許青榕心臟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抓住,這是她爸爸發病的征兆,許青榕扔開手機,蹲在許恒年麵前。
許恒年突然停止顫動,聲音瞬間蒼老十歲,竭儘全力地說:
“是,淺淺那時候……”
許青榕的手機落到草坪上,她甚至顧不得去撿,眼睛死死地盯著許恒年。
八年了,許恒年從來沒有提起過許清淺,無論他是清醒還是陷入自己的意識世界之中,他都會避開許清淺。
甚至聽到淺淺兩個字,許恒年就會突然發狂或者徹底陷入沉默之中,他的心被一遍遍撕碎,他會回憶起那世界崩塌的痛楚,而許清淺就是引爆許恒年整個世界的導火索。
而現在,他居然自己說出了淺淺兩個字。
許青榕眼眶有些發酸,哽咽著問:“那時候,您怎麼認識她的?”
“她……走到我麵前……叫我……爸爸。”許恒年臉上露出悲傷的表情:
“她叫那聲爸爸的時候,我真的好想我是她的爸爸,因為我覺得她好委屈,我好想抱抱她……即便是那些被丟棄的孩子,好像都沒有這麼悲傷……”
許青榕確信她爸爸的妄想症又發作了,程鏡秋和悲傷兩個字實在不沾邊,她不讓彆人悲傷就是造福於人。
更何況,程鏡秋怎麼會和自己爸爸有所交集。
許青榕回憶著自己第一次和程鏡秋通話的場景。
“喂,你好。”
許青榕打電話是為了和程鏡秋確認第一次見麵的時間。
“許青榕?”
對麵的聲音懶懶散散的,手指似乎在頻繁地敲擊著鍵盤,許青榕眉頭微微一皺,還不待開口,程鏡秋率先說到:
“你的論文到了關鍵時期,不如接受我的提議?”
“什麼提議?”
“直接寫下我精神正常的結論,既不耽誤你的時間,也不會耽誤我的時間。”
許青榕:……忽略掉程鏡秋的態度,這個提議實在讓許青榕心動,她沒有猶豫地答應了。
但是僅憑第一次通話,許青榕已經在內心給程鏡秋貼上了“性格惡劣”的標簽,還是像小廣告那樣的牛皮癬,高壓水槍都難清理的那種。
宿舍中,江執默默地抱住她自己的小鱷魚玩偶,看見許青榕打開宿舍門,她試圖發出聲音,語調中不自覺地帶上哽咽:
“學姐……”
話音未落,聲音已經變成泣音,許青榕連忙走到江執身邊,俯身看著她,兩隻眼睛亮晶晶的,淚水不要錢一般往外落。
“誒,這是怎麼啦!誰欺負我們江小執,快說出我去給你討一個公道。”
江執哭得愈發委屈,原本還能夠控製自己,這會兒連開口說話都做不到,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像是被看不見的手扼住了喉嚨,一個音調都發不出來。
許青榕拉了椅子過來坐在江執身邊,又順手拿了一包紙,伸手扶著江執的後背給她順氣,靜靜地等江執哭完。
江執越是想讓自己冷靜,越是沒辦法冷靜下來,她反複調整自己的呼吸,可是眼淚卻根本止不住,過了十幾分鐘,才斷斷續續地說:“我跟……程鏡秋……吵了一架。”
許青榕想過很多可能,這個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意料之外的是:“程鏡秋,會和你吵架?”
這句話一出口,江執哭得更加難受:“我寧可她跟我吵……”
許青榕在內心歎了一口氣,她伸手拍拍江執的後背:“你是想趁著這個報道的機會,問她關於過去的事情,對嗎?”
江執點點頭。
看到報道的那一刻,江執內心沒有絲毫對於程鏡秋的恐懼,她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肯定有什麼隱情,於是江執拿著這篇文章找到正在讀書的程鏡秋。
程鏡秋對這篇報道沒有任何意外,隻是挑挑眉:“看完了。”
這算什麼反應?
“這上麵寫的……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