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少東的房間挺寬敞,裡頭東西收拾得整整齊齊,完全是一個嚴肅的軍人做派。
一張床,床上被子疊成了豆腐塊,四四方方,陳葉雲差點不忍心將它鋪開。
躺在寬大的床上,嗅到一股陌生的氣息,陳葉雲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想著要和一個才認識幾天的男人同床共枕,她就心裡打鼓,更何況,自己已經結婚了,新婚之夜興許就是今天了。
前頭伯娘給她講過新婚夜的事兒,她知道這都是必經的,可這會兒想起來總有些臉上發燙。
郝少東看了會兒文件,抬眼看牆上的掛鐘,八點半了。他合上文件檔案站起身,木椅被一股力道驅使往後方移開,發出尖銳的刺啦聲。
站在自己屋門口,郝少東握著門把手竟難得生出些緊張,以往也見過不少大場麵了,這會兒他暗忖自己沒出息,一股腦開門進去了。
屋裡,往日規整的床上此刻棉被鋪散,重疊發皺,棉被下頭聳了個小山包似的,從臉到身子全擋完了,隻有一頭烏黑濃密的秀發鋪在枕頭上。
“小雲。”郝少東走到床前,學著人伯娘那樣喚了聲。
聽到聲兒,女人掀開棉被一角,露出半張臉,隻見她臉色發白額前似有汗發出。
“你咋啦?”郝少東驚訝看著她,直接將棉被掀開,就見女人身體蜷縮,麵色難看,右手還緊緊捂著肚子。
“病了?我送你去衛生所!”郝少東反應極快,抬手就要抱起陳葉雲,健壯的手臂穿過她的脖頸攬住纖瘦的肩膀。
“彆。”陳葉雲有氣無力地開口,纖細的手指拉住男人的手,不讓他使力,“我沒事兒,不用去衛生所。”
郝少東聽她這麼一說,馬上肅著臉批評,“陳葉雲同誌,生病了就要去看醫生,彆逞強。”
陳葉雲瞥他一眼,輕咬下唇,柔聲開口,“我真不是病了,我...我隻是月事來了肚子疼。”
說完,蒼白的臉上還染上了絲紅暈。
一聽這話,擱在陳葉雲肩膀上的手僵硬了一瞬,見人有些羞,郝少東隻能裝作無所謂的模樣,“那這會兒咋辦?就這麼疼著?不行還是去衛生所看看能不能拿點藥。”
哪有人月事來了去衛生所的!陳葉雲虛弱地飛他一個白眼,“你給我灌個熱水袋子吧,我捂會兒就好了。”
郝少東點點頭,轉身就往外走。
他一大老爺們,又是在部隊多年的,冬日裡也抗凍,因此家裡壓根沒有鹽水袋。
咚咚咚
郝少東敲響隔壁二營二連連長家門,借來一個鹽水袋。
陳葉雲躺了會兒,感覺舒緩了些,她曆來體寒,自打月事來了後,頭一兩日時常都要痛上一陣才能緩過去。
“鹽水袋放哪兒?這水還有些燙。”
“肚子這兒。”陳葉雲食指點了點地兒,提示他。
溫熱的觸感襲來,陳葉雲緊緊抱著鹽水袋覺得好過了些,她蜷著身子閉著眼,不忘給男人道了聲謝,而後便昏昏沉沉睡過去了。
郝少東見她呼吸平穩,應當是沒大事了,這才鬆了一口氣,他脫去外套繞到另一邊上床。
熟悉的房間,熟悉的床,此刻卻有陌生的氣息縈繞,那是屬於身旁女人的幽香。
閉眼入眠,郝少東迅速調整狀態,養成了倒頭就睡習慣的他不多時也睡著了。
青峰市的冬日深夜一向寒,夜裡溫度驟降,郝少東在這裡多年已經習慣,就是苦了初來乍到一向畏寒的陳葉雲。
這會兒肚子已經不大難受了,可她覺得冷,迷迷糊糊的眼睛睜不開,隻本能的裹緊了棉被。陳葉雲覺得自個在茫茫雪地,有風在哀嚎,雪在飄落,她從裡到外的涼,唯有,唯有身後有處熱源。
那地兒不知道怎地,散著熱氣,吸引著她走過去,就是這兒了,她一個翻身靠了過去,感覺自己被熱源包裹著,舒服極了。
警覺的郝少東猛地驚醒,銳利的眼睛睜開,有人在自己睡覺的時候靠近!
他低頭一看,有個小腦袋靠在自己身側,烏黑的頭發披散著,柔軟的手正搭在自己手臂上,肌膚相貼,女人呼吸吐納的熱氣噴灑在自己脖頸,有些發癢。
郝少東身子僵直,一時不敢動彈,他怔愣一瞬,又閉上眼強迫自己入睡。
靠著熱源,一夜好眠,陳葉雲睜眼醒來時外頭已經大亮,身旁無人,她伸了個懶腰,手碰到一旁的床榻,已經是涼涼一片,看來郝少東已經起床許久。
可她的鹽水袋還是溫熱的,這能保暖這麼久嗎?陳葉雲有些疑惑。
起床穿衣,陳葉雲剛走出屋子便聽到一陣說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