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誤會(1 / 2)

陳葉雲聽著直往耳朵裡竄的話,驚訝不已,她麵上有些憂愁,蹙眉看著辛倩,支支吾吾開口,話裡頗有些為難,“這...我也不太好去啊....”

“小雲,你就幫我這個忙吧,我去辦這事兒不是容易被人看見嗎?你就在衛生所順道給我帶回來就成呀,誰也發現不了。”辛倩抓著她的手,隻一個勁兒求她,撒嬌般地求,“我的好雲雲,你就幫幫忙吧,我也沒管過這種事兒,我想著這事兒都不敢往你們衛生所裡走。”

見陳葉雲麵上有些鬆動了,她乘勝追擊又接著道,“我就是擔心被人發現給鬨大了,到時候下了麵子,我們臉也沒地兒擱,要是我在衛生所上班就方便了。我真是沒辦法了才來找你的,你就行行好成不成?”

見辛倩焦急又心酸的模樣,陳葉雲也是心軟,她腦子裡過了幾遍衛生所的布置,合計一番最後點了點頭,“那我就幫你這一回啊,可彆有下回了。”

辛倩臉上瞬間有了光彩,她攥著陳葉雲胳膊晃了晃,“謝謝你,小雲,肯定沒下回!以後你有啥要幫忙的都跟我說,我肯定有錢出錢,有力出力!”

事情談妥了,辛倩鬆了口氣準備離開,想了想,她又特意叮囑一句,“小雲,這事兒千萬你彆跟旁人說了,就是你家郝連長也彆說,你也知道,這種事兒說出去總是不好聽嘛。”

陳葉雲點點頭,她想了想也是這個理,“你放心,我肯定保密,誰也不說。”

送走了辛倩,陳葉雲還是有些焦慮,這事兒怎麼辦呢?她提前計劃著,最好得挑個周醫生不在的時候,動作快點兒把事兒給辦了。

“怎麼一個人站著呢?”郝少東從屋裡一出來,就看到媳婦兒一人站在門口發呆,眉間攏著愁雲,小臉都快皺到一塊兒去了。

“啊!”陳葉雲被突然出現的男人嚇了一跳,捂著心口麵上有些驚慌,“你怎麼走路沒聲兒啊?”

“我還沒聲兒啊?是你想事情太專心了,壓根沒注意到我。”郝少東笑著走過去,自己倒是沒見過她這麼恍恍惚惚的,“想什麼呢?瞧你魂不守舍的。”

“沒...”陳葉雲頓時警覺起來,忙岔開話題,“沒什麼,我準備叫大軍和玲玲回屋呢,這都幾點了,還瘋呢。”

說罷,還去看看時間,再朝樓下喊人。

郝少東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

“哎,你幫我燒壺水唄,我想洗頭。”陳葉雲忙使喚他去做彆的事兒,“正好用用你今天贏回來的洗發膏,聞著挺香的。”

“行,一會兒我給你打扇子吹乾。”

郝少東把燒水壺灌滿水,提到煤爐上燒著,陳葉雲已經解散了辮子,拿著那鐵皮盒研究,蓋子一掀開,鼻子湊近一聞,洗發膏的香味若隱若現。

郝少東提著燒好的開水往搪瓷盆裡倒水,陳葉雲拿著瓜瓤往裡加涼水,她時不時用手探探水溫。“行了,差不多了。”

裝了滿滿一盆熱水的搪瓷盆被放在地上,陳葉雲坐在小凳子上低著頭把一頭黑發往水裡浸。

夏天頭發太多太長,洗起來費時費力,陳葉雲把頭發裡外全打濕了,再沾著洗發膏往頭頂抹,洗發膏遇著水生出了泡沫,順著她揉搓的手不斷膨脹變多,隨之而來的便是香味彌漫,濃鬱的茉莉花香。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陳葉雲覺得今天洗的頭發又乾淨又好聞,就是用了洗發膏之後清洗起來太廢水了,總覺得黏乎,得在清水裡過好幾遍。

郝少東給她遞過去毛巾把長發裹起來,人就彎著腰低著頭用毛巾搓著頭發,把水給吸了,發尾的水一滴兩滴落到地上,打濕出幾個深色的圈。

為了早點晾乾頭發,陳葉雲搬了張凳子坐到走廊去,今晚有風,吹著涼快。

一手捏著發尾晃晃,一手打著蒲扇,陳葉雲難得悠閒地感受著夏日夜晚的舒適。

過了沒多久,手裡蒲扇被人拿走,她沒回頭也知道是誰,身後傳來更大的風力。

“你這頭發也太好了,我娘上回還說許多人都沒有你這麼又黑又亮的頭發,她可羨慕。”

“我娘頭發就這樣,烏黑烏黑的,還特彆多,梳回頭那梳子能直接落下去。”陳葉雲很喜歡自己頭發,每回洗頭梳頭都得好好對它。

身前微風吹著,身後蒲扇風打著,陳葉雲的頭發被吹著帶了起來,有幾縷飄到了後頭,拂過了郝少東胳膊。

*

夏天天亮得早,七點多外頭就晃著陽光,金黃光亮從窗戶一直照到木床上,不過床上沒人,人早就起了。

郝少東在廚房煮麵,灶台上依次放著四個碗,兩大兩小,裡頭的料是陳葉雲拌的,拌完料她就梳頭發去了。

她頭發又黑又亮,披散著像一片黑色瀑布,垂流而下,昨晚洗頭用上了郝少東套圈贏回來的海鷗牌洗發膏,一頭黑發更是帶著若有似無的香氣。

陳葉雲把頭發均分成兩半,挽到耳朵後彆著,再把左邊的一半頭發分了三股開始編辮子。

“這頭發是真熱,我感覺捂著全是汗,洗起來也費勁。”

“昨晚還最寶貝你頭發呢,這會兒又嫌上了?”郝少東拿筷子攪著鍋裡的麵條,轉身看看了一眼在客廳對著黃銅鏡編辮子的女人。

“喜歡是喜歡,可熱起來熱得心發慌!我都想給剪了。”陳葉雲這會兒後頸全是汗,嘴上發著牢騷。

郝少東端著麵碗從廚房出來,看著她為難的模樣笑笑,“想剪短就剪,這天熱你也是遭罪。”

他頭發就冒了寸,隨意衝洗幾下就行了,可陳葉雲洗回頭發是真累。

“算了,留了這麼些年呢,我可舍不得。”陳葉雲坐到桌前,“吃飯吧。”

郝少東看她一會兒寶貝頭發,一會兒嫌棄頭發,壓根摸不著頭腦。

飯後,陳葉雲郝少東分彆離開去上班,大軍和玲玲跟院裡孩子一起去上學。

陳葉雲騎著自行車出發,在衛生所上班越久,她在農場認識的人就越多,一路上跟不少人打招呼。

所裡不少人來拿藥,她忙活一陣,還剩下個嗓子疼的知青,給來看病的知青包了藥,她叮囑一句,“記得吃了飯再吃啊。”

“行,謝謝陳醫生。”知青同誌接過藥,四處看了看,隨口問了句,“哎,周醫生怎麼不在呢?”

“周醫生上門看病去了,有人把腿摔了,走不動道,家裡人請周醫生上家裡治。”

“哦哦,周醫生也是不容易啊,那我走了啊,陳醫生。”

“好嘞。”陳葉雲目送那人離去,直到完全消失在視線裡。

此刻的衛生所隻有陳葉雲一人,她左右看了看,躡手躡腳往藥櫃子右下角的抽屜走去,藥櫃裡放藥是有講究的,最常用的藥放在中間位置,最方便取用,主要是些治療頭疼腦熱的常見病,不那麼常用的藥就放最上頭或者最下頭,而最下頭的邊角抽屜裡是少有人買也不大好拿出來的藥。

她看著中醫手冊上寫的方子,嘴裡小聲嘀咕著,“肉蓯蓉,巴戟天,蛇床子...”因為不大認得清那些中草藥,她一個拿出來比對看了看,放進膝蓋上窩著的一塊白布裡。

“你乾什麼呢?”

陳葉雲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轉頭看去,外出就診的周醫生此刻站在自己身側,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

她本就有些心虛,立馬站了起來,結果忘了自己腿上還擱著塊白布,裡頭裹著的藥材當下就掉了一半出去。

“周...周醫生,你回來啦?今兒還挺快呢。”陳葉雲慌忙撿起藥材,看著站在藥櫃前的周醫生。

“你拿什麼藥呢?”周醫生少有見她這般神色,鬼鬼祟祟的不成樣子,於是踱步上前看著慌亂中沒有掩緊的藥櫃抽屜,再看一眼那布裡露出的藥材一角。

“沒什麼,我先回去看書。”陳葉雲繞過周醫生往外走。

周醫生看著她的背影,淡淡開口,“郝連長身子有問題啊?”

陳葉雲腳步一頓,回身看著她,搖搖頭急忙開口,“不是,周醫生,你誤會了。”

“這有什麼不能說的,他是身子太虛了還是那兒壓根起不來?”周醫生走到剛才陳葉雲拉開的幾個抽屜前,一一打開拿起藥材,“巴戟天,蛇床子,仙茅...也不能補太狠了。不過郝連長瞧著倒不像這樣的人,就是委屈你了。”

“周醫生,真不是!”陳葉雲眼見這是說不清了,急忙解釋,“郝連長沒問題,我...我這是幫彆人拿的藥。”

陳葉雲出生到現在哪裡接觸過給男人補腎壯陽的藥,昨晚辛倩神秘兮兮跟她說了一通,說她男人半個月前磕石頭上傷到了,得養一養,補一補,可去衛生所拿這種藥總歸容易被人瞧見,到時候難免傳出去,隻好拜托本就在衛生所上班的陳葉雲幫忙,畢竟醫生自己拿藥,最安全能保密。

“周醫生,就是那人臉皮薄怕來拿藥被外頭人知道了,所以讓我幫忙來著。”陳葉雲把白布裡裝著的藥材攤開給她,“我這剛拿了三樣你就回來了。”

“你還怪我回來得早了?”

“那倒沒有!”

周醫生行醫幾十年,什麼疑難雜症沒見過,大方拉開抽屜給她裝藥,“她臉皮薄,我瞧著你臉皮也挺薄的,還趁我不在一個人偷摸拿藥呢。”

“我不是偷,我給錢了,就記在賬上呢,就是想著你應該也瞧不見。”陳葉雲這會兒說開了,心裡倒是輕鬆不少,看著周醫生又拿出幾樣藥材,放到櫃麵上。

“既然說是傷著了,那還有得治,問題不是太大的話就泡個藥酒喝喝,慢慢養回來。”周醫生往紙上刷刷寫字,上頭寫著怎麼泡藥酒用量多少,寫得清清楚楚的,一起遞給陳葉雲。“真不是郝連長?你也彆逞強啊,受了啥委屈彆憋著,日子是自己過得總不能自己騙自己一輩子啊。”

“真不是!”陳葉雲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接過藥方,又道,“周醫生,謝謝你了。”

她看著冊子拿這方麵藥本來也是一知半解,有周醫生把關自然是好的。她把藥材和藥方包好,放進了自己拎的包裡,想了想,她又把那藥往裡藏了藏,用兩本書給壓著。

下午下班,陳葉雲拎著包回家屬院,剛想上樓找辛倩,就被黃麗珍和趙月給攔下了。今天要領著院裡的小孩兒排練呢。

“我先上樓找一下辛倩。”

“她這會兒不在。”黃麗珍拿著給孩子們做的衣裳反複欣賞起來,“她老鄉來找,剛出去了。”

“哦。那我回屋放個包喝口水再下去,就兩分鐘,很快的。”陳葉雲蹬蹬蹬跑上樓,把包塞進長櫃子裡,灌了一杯水才又下樓。

家屬院裡七個孩子,高矮胖瘦各有不同。年齡最大的曾兆華11歲,人也最高,陳葉雲讓他當小隊長管著大夥兒。

彆說大人了,就是小孩兒能當個“官”也能開心起來,曾兆華當下就把其他六人招呼著,一排站好還學著當兵的報數,看起來有模有樣的。

“瞧你那嘚瑟樣兒。”黃麗珍看兒子一眼,笑得見牙不見眼。

趙月把衣裳發給他們,裡頭有山的,樹的,花草的,全是拿小塊廢棄布料縫起來的,第一回拿著這樣的衣裳,這群小娃一個個都樂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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