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棣動作熟練地生火,林思瑤趁這功夫將右手邊的鍋蓋掀開,用鏟子刮了一些罐子裡的豬油磕進鍋裡,油熱後又將方才剩了一些的玉米粒折進去,撒上一些白糖,最後蓋緊鍋蓋,開始等待。
片刻後隻聽到左邊鍋裡咕嘟咕嘟的不斷翻滾,右邊鍋裡則劈裡啪啦像放鞭炮似的。
等聲音漸漸停歇後,林思瑤一把掀開鍋蓋,空氣裡瞬間彌漫一股香甜味道,蒸汽消散,露出鍋中滿滿當當的雪球似的東西。
莊棣垂涎欲滴地盯著鍋裡,得到林思瑤的示意後,馬上小心翼翼地捏起一顆送入口中,哢嚓哢嚓地咀嚼起來。
“這是什麼東西,我竟沒有見過,吃起來甜滋滋的,又香又脆。”莊棣意猶未儘地舔了舔手指。
“這叫爆米花。”林思瑤抄起鏟子將爆米花盛進乾燥的小盆裡,遞給莊棣,莊棣立即歡喜地放到桌子上,打算開吃。
“等一下。”林思瑤喊住他,又低頭盛了一碗玉米粥,交給莊棣。
莊棣沿著碗邊舔了一口,點評道:“很有嚼勁,好香呀!”
他走到桌前,猶豫了下,說道:“爹也沒有吃飯,我去叫他來!”
林思瑤正端著第二碗玉米粥邁步走了過來,聞言停下腳步,忽然想起方才初見莊晟時的畫麵。
那青年一席鴉青色的方領對襟長衫,外披棉質灰色大氅,布料漿洗得褪色發白,他身姿俊雅修長,膚色白皙,站在乾淨的雪地之間,周身鍍了一層金色的日光。
隻是那原本應極端正的麵龐自額角之中斜劃下三道傷疤,通過鼻梁延展到嘴角,這三道深紫色的傷疤扭曲了五官,顯得十分可怖。
林思瑤的目光短暫地在莊晟臉上停留了一瞬,便又飛速移開,最後落到他打了補丁的鞋麵上不敢再動。
那一瞬震驚的神情自然離不開莊晟的注意,不過他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目光,因而輕笑一聲,解釋道:“我早年去深山為莊棣采藥,不慎遇到人熊,僥幸脫逃,落了這三道疤。”
他又道:“是不是嚇到你了,是我的疏忽,我忘記讓莊棣提前告訴你了。”
林思瑤猛地搖頭,不想再提這傷心事,生澀地轉開話題道:“我看莊棣這樣大了,還以為你會……”
“會是個老頭子?”莊晟彎了唇角,攏過莊棣肩膀,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狀似低落道:“我成親早,孩兒他娘誕下他後身子虛弱病邪入侵,棘手病症難以醫治也早早離世了。”
連續觸碰兩次他人的逆鱗,雖對方沒有怪罪的意思,但林思瑤依然感覺糟透了。
她並不想去奚落嘲笑這個可憐的男人,更何況從見麵伊始,他便表現得極為端方有禮。
她不想有任何虧欠,受了一飯之恩,她便想辦法歸還這份恩情,隻求對方能夠與她相敬如賓便是。
“爹在收拾東西。”方才去招呼父親吃飯的莊棣獨自從裡屋走出來,“他讓我們先吃。”
林思瑤剛吃過三人份的飯菜,撐得肚子發脹,乾脆掀開簾子俯身走進去道:“莊先生,我來幫你吧。”
莊晟正站在榻前,手臂一展,將被褥整整齊齊鋪到木板上,聽到林思瑤走了進來,側頭道:“林姑娘,今晚你就在這間屋子休息,被褥是新的,隻是在櫃子裡放久了,難免有些潮氣,等明天我再為你晾曬。”
林思瑤一愣,微笑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