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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西斜,莊晟估摸著快到了與葛掌櫃約定見麵的時間,卻不知為何心中突地躁動不安,權衡片刻,旋即轉身往家中走去。
莊棣下學後又不知去哪瘋玩了,院門的門閂鬆著,敞了條小縫,裡麵靜得詭異。莊晟細長眼眸沿門縫瞧了一下,抬手輕輕推動院門,沒發出半點聲響。
刻意放緩腳步走近屋前,莊晟站在窗口側耳傾聽,裡麵傳來女子的絮絮低語,雖相隔得遠,聲音又低若蚊吶,他還是清楚辨認出那是林思瑤在說話,她這時不知在與誰聊天,語速很快。
莊晟繞回屋子正前,推門而入,鼻間立即嗅到一股厚重的酒味,其間又夾雜著甜絲絲的香氣,這形容不上的異味像一隻無形的大手攫住自己的神智,腳底踩了棉花似的心馳神往起來。
瞥到地上碎裂的酒壇瓷片中有顯眼的幾株藥材,莊晟立即知道發生了什麼,捺住身體的異樣,抬袖捂住口鼻,向內急奔,一邊高聲呼喊林思瑤。
越往裡走那股甜香便越濃重,最後莊晟循著味道在灶台前發現了林思瑤,鐵鍋內不知在蒸煮什麼,她彎折腰肢,整個人幾乎都要趴伏到熱氣之中,嘴中自言自語著什麼產品大賣、係統之類的胡話。
“阿瑤!”
莊晟將毫無知覺的林思瑤從蒸騰的熱氣中拉出,不知是她人在發燙還是沾染了蒸汽的熱浪,兩人肌膚相觸的瞬間,這股熱意順著她的腕臂傳導到了莊晟的手上。
“莊先生你回來了?你瞧,我發現了好東西呢!”
林思瑤神思混沌不清,卻也依稀辨認出了抱住自己的人是莊晟,她回頭癡癡一笑,滾燙香甜的氣息又輕輕噴到了莊晟的臉上。
莊晟心頭鼓動,順著方向望去,隻見鍋底躺著幾株藥材,此時沸騰的湯水變成了離奇的桃色。
感覺到林思瑤不甚乖巧的手指已爬到自己下巴處,莊晟曉得這些藥材經過高溫熏煮後藥性濃烈,若再不撤離,隻怕自己也要做出什麼傻事來。
莊晟使出三分力氣握住林思瑤手腕,將飄飄然的林思瑤半拖半拽到院子裡,尋到一處平整處,揮手掃清上麵的積灰,慢慢地將她放倒在草席上。
“嘿嘿……莊先生不恭喜我嗎?有了這些,彆說是賣出一萬份,就是十萬份、百萬份也不在話下!我終於可以回家了……我真的好想回家。”
林思瑤躺下卻還不老實,那些順著喉嚨流淌而下的酒水好似一團岩漿,在胸膛內灼烈燃燒,心緒激蕩,興奮至極,她終於捱不住這股催人的醉意,伸手在上空胡亂抓撓著。
突地,她好像碰到了什麼,停下了動作。
莊晟輕歎一聲,摸了摸臉上被劃過的地方,無奈地按下她的雙臂,將袖子拉好,掩住那兩截瓷白的玉臂。
“唉……”
林思瑤竟也學他,幽幽地歎了口氣,將視線投射到他臉上,模模糊糊地看不太清,於是費力地撐起身子,問道:“莊先生在愁什麼?”
她似乎想到什麼,眼前一亮,又問道:“趁我發跡之前,莊先生入股吧。日賺鬥金後,就不用每日早起去那學堂教書了。”
“噤聲。”
她實在喋喋不休,莊晟隻得伸手虛掩住她的嘴。
林思瑤將剩下的話咽到肚子裡,乖巧地點點頭,烏黑發亮的瞳仁緊盯著眼前人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