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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瑤驚疑不定地看著眼前婢女打扮之人,毫不客氣地質問道:“林韻婉,你這是做什麼?”
林韻婉愛俏,素日裡穿著華麗,長發間鑲金帶銀的,非得豔麗奪目才作罷。
今日倒是稀罕地用泛著毛邊的紅絲繩粗糙綁著婢女才會梳的雙發髻,身上穿著一身樸素的襖裙,再加上她始終低垂著頭顱,看不清麵目,林思瑤還真沒第一時間分辨出她。
林韻婉兀自流著眼淚,可眼睛卻惡狠狠地盯著林思瑤,嘴裡痛斥道:“害人精!狐狸精!”
林思瑤雖與她名為姐妹,彼此之間卻沒殘存幾分親情,更彆說當初林韻婉還因林思瑤與世子有過婚事而拈酸吃醋,要惡毒地至林思瑤於死地。
林思瑤實在對她沒什麼好感,當即下了逐客令道:“你若不會好好說話,就快點滾出去,彆來礙我的眼。”
“總是惹禍的賤人!自從有你出現,總也沒得一件好事!”林韻婉膝行到林思瑤腳前,使勁攥著她的衣擺不鬆手,嗚嗚哭得更厲害,嘴裡卻不肯放軟半分,“自從世子與你扯上關係,就倒了大黴!”
林思瑤滿頭黑線,終於失了耐心,踢開林韻婉的手掌,走到房門前欲喊人,讓他們速速將這個扮作婢女跑到自己房裡發瘋的女人拉出去才好。
不料,林韻婉起身,在她背後厲聲道:“你知不知道世子因為你才被抓了!”
語出驚人,林思瑤果然僵了動作,合緊房門,確認外麵人沒聽到隻言片語,這才回身死死盯著林韻婉的雙目,認真道:“你……方才說什麼?”
林韻婉眼下兩抹濃重的烏青,嘴唇也乾燥起皮,看起來落魄又憔悴,可說話語氣卻不像作假,她麵露凶光,似乎想將林思瑤生吞活剝了,“世子為了救你出林府,在京都附近輾轉耽擱了時間,才讓官府看到破綻,設計抓走!要不是因為你,世子早就安全無恙地回封地了!”
林思瑤當初被官府上的人一路緊急運回林府,路途之中全然沒看到楊睿的影子,她還以為楊睿早已脫困,從沒想過,不可一世的楊睿竟然也會落入官府手中。
他從來都是自信坦蕩的模樣,縱使腹背受敵,後背負著累贅,也能順利脫圍。
怎麼會如此?
林思瑤與楊睿並未有多少情誼,隻是想到因著自己,才累他入獄,依著太子的雷霆手段,連曾經助紂為虐的林府都要全軍覆滅,楊睿能得全屍已是最好的下場。
麵對林韻婉聲色俱厲的怨懟,林思瑤指尖摳著木門上雕刻的花紋細縫,低垂眉眼,神色緊張而自責。
林韻婉哭聲漸歇,上前抓著林思瑤手臂搖晃著,聲嘶力竭道:“你露出這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給誰看?還不快想辦法將世子救出來?”
林思瑤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般抬起臉,聲音暗啞,“我如何去救,我自己還陷在泥濘之中掙紮不得呢!”
林韻婉聽罷,露出怨鬼般的猙獰表情,竟試圖伸出長臂來掐住她的脖子。
“沒良心的賤人!世子為你如此,你竟然想和他撇清關係,我現在就掐死你,讓你給世子償命……咳咳咳咳——!”
林韻婉身子劇顫,幾乎將心肺咳出來,林思瑤趁機反手將她推開,遠遠地站在榻前,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林韻婉咳到最後,身上脫力,軟軟靠坐在牆壁上,嘴裡還逞強道:“你等著,我一定要你給世子賠命,然後我再自戕,從此長伴在世子身邊,我們到地下去做一對鬼夫妻……”
林思瑤被她瘋狂偏激的模樣唬住心神,說道:“世上之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楊王造殺孽無數,楊睿也曾從中幫襯,於情我自然不願他落捕,可於理,被楊王府戕害過的子民大臣又何其無辜……”
“啊啊啊啊!我不允許你說世子不好!”林韻婉大聲尖叫起來,竟雙手撐地向她爬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