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晨蔚懷晟起床時,林思瑤聽到窸窣的聲響,將錦被一把拉到頭頂,遮得嚴嚴實實,然後心安理得地接著會周公。
若是在尋常人家中,無論妻妾,都得在丈夫醒來前起身,如此才方便伺候夫君穿衣洗漱用早膳。
蔚懷晟自然不敢奢望其他,隻要每日醒轉後能看到她靜靜伏在枕上睡得酣然便好了。
自當年的蔚氏冤案,連累他滿門皆被屠戮殆儘,蔚懷晟已很久沒能體味家人的意義,直到林思瑤出現在他麵前。
木門輕輕開啟,又緩緩閉合,蔚懷晟輕快的腳步聲轉瞬消失於院牆外。
方才還睡得昏沉的林思瑤猛地爬起,貼著床帳又小心地聽了片刻,確認無誤後這才匆忙跳出床帳。
她來不及梳妝打扮,隻在妝奩中隨手拾起一根銀簪,銜在口中,雙手挽了一個簡單利落的發髻,用簪子仔細彆好,順手抓過屏風搭著的外衣,三兩下穿在身上。
昨夜她原是沒料到蔚懷晟會來,於是放芙櫻睡到另一間院子,方便她醒來後先去照顧楊睿。
芙櫻若不在,就沒人能暗度陳倉地給她拿來避子湯。
昨夜蔚懷晟攬著她肩頭,柔聲絮絮地講述著她們的未來,屆時三五成群的孩子們環繞在他們膝下,乖巧地向她喊著娘親,向蔚懷晟喊父親,一派家庭美滿,和諧幸福的憧憬。
光是想想,她簡直就要瘋了!
若是她再生出幾個蔚懷晟的翻板來,恐怕她直接就被氣得英年早逝了。
現下再去找芙櫻肯定來不及了,而且一路上人多口雜,更容易暴露。
反正她也知道芙櫻習慣於將藥包塞在何處,不如親自跑去一趟,正好去後廚煎過直接喝掉。
林思瑤一路上暢通無阻,雖遇到幾名仆從丫鬟,她也都迅速地板起臉,一副吃了火藥的模樣。
其餘人都心知肚明她在蔚懷晟那裡的分量,自然不敢招惹她,極有眼色地遠遠避讓開。
林思瑤先去假山後頭的狗洞裡掏出了一日用量的藥包,然後尋了一間下人用的小膳房。
裡麵靜悄悄的,空無一人,這個時辰她們都去前院忙活了,沒人敢停留在這裡偷懶。
但林思瑤依然保持著十足的警戒心,待裹著藥香的蒸汽嫋嫋升至半空中,她立即揮起大蒲扇將氣味吹散了。
煎藥既麻煩又浪費時間,若此時能有個小藥片在手邊就好了。
林思瑤將煎好的藥倒在碗中,雙手端起瓷碗湊在嘴邊吹了吹,來不及等待湯藥轉涼,試過不燙嘴後,便幾口吞咽進肚子裡。
此藥性烈,味道也尤為刺鼻,這間下人房沒有蜜餞這種稀罕物,她隻能強行拍了拍胸脯,將卡著不上不下的藥汁將就地順了下去。
不等她緩過神,身後木門忽然被人一把推開了。
緊接著,一具溫暖柔軟的細瘦身軀緊緊地抱住了她,從背後。
林思瑤現下滿身藥味,手邊還擺著個留了烏黑汁液痕跡的大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