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點點頭,孕中的人不宜多走動,也最好遠離是非。他考慮得還挺周到。
“你不必管她。”蕭以鳴平靜地道,“下個月,宮中無子嗣的太妃要移去鶴陰山,你來安排。”
鶴陰山在皇陵邊,送太妃去鶴陰山,就是讓她們後半生守著皇陵。宮裡沒有子嗣的太妃不少,但首當其衝的,還是她的姑姑,明太妃明妍。
“下個月就去?”明姝疑問,“為何這麼急?”
蕭以鳴反倒對她的疑問十分詫異:“皇後不該有此疑問。”
原本太妃在先皇入皇陵時就該跟去,卻在宮中住了兩年。如今他回朝之後,前朝妃嬪再在後宮裡住著,顯然不太合適。
可這話落在明姝的耳中,卻有些刺耳,她咬咬牙,駁道:“不如等到入了秋再安排吧,馬上就是盛夏,姑姑在宮裡住慣了,必然住不慣鶴陰山的宅子。”
蕭以鳴總算明白了她惦記的事,回想起她口中的姑姑,是他父皇極為寵愛的大小明妃之一。
男人反問:“不如等到來年入春再搬?”
這句反問叫明姝一時無言,看來他是鐵了心要讓姑姑搬走。可是要親手安排姑姑去守皇陵,明姝做不出來這件事。
“怎麼,不願?”蕭以鳴看出來她的猶疑,平靜地開口,“那朕安排其他人。”
明姝直起身,語氣著急:“姑姑是臣妾在宮中最親近的人,就不能通融一二,不讓她去那樣的地方嗎?宮外隨便找一座宅院,養著她,都比送去鶴陰山要好。”
蕭以鳴目視著她,隻道:“小明妃與先帝情誼甚篤,她該去。”
一錘定音。
明姝啞口無言,所有的聲勢都在他平靜無波的聲音中消失殆儘。
桌上的茶已經涼了,明姝將茶盞握在手裡,好似半點都沒有察覺。
蕭以鳴靜靜地望著她,望著她薄施粉黛、粉麵朱唇的臉,突然問道:“你今日想要見誰?”
這話問得莫名其妙,明姝也沒什麼耐心回答:“誰都見到了。”
年輕帝王的臉色似乎就在一瞬間沉下去,明姝也迎著他的目光直直回望。
不肯輸。
蕭以鳴神色平靜,右手在左手袖子裡一轉,隻聽一聲清脆的磕碰聲,那串原本被藏得很嚴的琉璃串被放置在了桌上。
“認得麼?”他問。
明姝留意了這麼多回,也不知道該不該說認得。
男人望著她的神色,沒有等到任何回答。
蕭以鳴神色又冷了一分,將琉璃串收入袖中,立即起身,環佩珠玉磕碰出當啷的聲響,皇帝身邊的內監也都打起精神,跟在他的身後往門外走去。
一時間,殿中的人少了大半,變得冷清多了。
明姝望著垂落的珠簾,眼眸裡沒有半點波瀾。
她伸手摸到羅漢床的床尾放置的雕花錦盒,鎏金的指甲在錦盒上一撥,裡麵的書信便急忙地跳出來,明姝抬手撚起一封,就著桌麵上的火燭,將信箋連帶的信封一塊燃燒。
“娘娘。”梓鳶欲言又止。
“你們都看到了。”跳動的火光映在明姝的眼睛裡,“我連無罪的明太妃都護不住,又如何能救得出明二公子。”
梓歸和梓鳶垂首站在一旁,深知當前的困境。
皇帝不僅把和親的公主接回來,還讓她有了身孕,可見情深,明皇後這時候再做什麼,都很難改變當前的境況。
“那壺鴛鴦醉呢?”
梓歸一愣,警惕起來:“娘娘要做什麼。”
“把它倒了。”
明姝平靜地回答。懷抱的錦盒空了,再倒不出一封信。她信手一扔,錦盒“咣當”一聲滾到案幾底下,也沒有人能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