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先是空白了好一會兒,才猛然湧出幾個畫麵。
回憶裡的她尚且青澀,初入宮城。那時他性情內斂,遠遠地跟在眾人之後,明姝還以為他是尋常的明家子弟,有過幾次搭話。
可那也是四年之前了。
明姝失神間,沒有留意他已經走到身前,猝不及防壓下身來,直到唇瓣上感受到陌生的溫度。
如果她心中想著明家賦予的使命,此刻應該借機攀附上來。他的橄欖枝已經拋到這一步,足夠了。
可是麵前的女人始終睜著水靈靈的眼睛,蕭以鳴瞬間清醒。
他不想要摻雜利益的感情。
男人的臉龐立即轉向彆處,故作輕鬆道:“若是要走,外麵的人不會攔你。”
明姝腦子裡一片空白,聽到這句話,匆忙告退。
守在門口的梓鳶詫異地望著突然打開的大門,沒想到明姝會從裡麵出來。
“娘娘?”
沒人回應她。
明姝心慌意亂地走出來,甚至都沒留意身邊的動靜,腦海裡還不斷回響那如過電一般的感覺。
心底有一個念頭忽然升騰,明姝覺得有點害怕。
他對她似乎有意。
先前聽到桂月嬤嬤說他要來婚約,明姝隻是詫異。梓鳶說他興許一直在意她,明姝當她是樂觀。
如今真看到他這麼直白濃烈的目光,明姝心跳加快,幾乎就要相信。
但是她壓根找不到這份感情的頭緒。
回到鳳鸞宮,明姝望見常兒身著披風,在廊下等她。明姝朝她點點頭,後者當即跪拜謝恩,神情十分動容。
明姝彆過臉去。
一麵是心虛,另一方麵,她想起來蕭以鳴所說的話。常兒心思不純粹,她還是少接觸為好。
一夜輾轉反側,明姝直到天亮才睡著,再醒來時已日上三竿。
梓鳶進來給她紮帳子,順便提起:“廂房的常才人已經被接走了。”
明姝臉色一僵,問:“承德殿的人接走的?”
“采薇閣的人帶走的。”梓鳶回答,“不過都是陛下的人。”
明姝默了片刻,才應一聲。起身坐到棱鏡前拿起檀木梳子,一下一下梳攏頭發,心中腹誹。
都把人接走了,還說不寵幸。
差點被他騙了。
梓鳶見明姝神色不悅,忙不迭問:“昨日陛下都同娘娘說了什麼?”
“沒什麼。”明姝掩唇止住了一個嗬欠,“他愛寵誰寵誰。”
梓鳶一下便明白,皇後娘娘這是吃味了。
“那日娘娘和陛下鬨了不愉快,才叫她乘虛而入,今後便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梓鳶不住地勸說,但見皇後依然神色淡淡,隻好撚起桌麵上的纏絲桂花絨簪。
“這是宮裡新送過來的。再過些日子,就到了桂花開放的時節了,這簪子也算應景。”
明姝接過,拿在手中看了看,金黃細絲的花瓣看起來十分逼真,賞心悅目。
隻是她想起了什麼,將纏絲簪子放回妝奩盒中:“不戴了。再過一個月,就到了為先皇後遷牌位的日子,眼下不宜太過張揚。戴些玉簪子就好。”
梓鳶照做。
時近十月,禦花園裡的規劃漸次開了。鳳鸞宮庭中也有一棵桂花樹,香氣馥鬱。待花開得正好,明姝讓人做網去收,放在園子裡曬曬,便能做幾籠糕點。
鳳鸞宮的廚子經過明姝的指點,做出來的桂花糕甜而不膩。
明姝望著錦盒裡的白糯糕點,歎息道:“可惜姑姑不在。”
“先前桂月嬤嬤說宮裡有人。”明姝望著在寢殿裡擺弄藍釉花瓶的梓歸,“這糕點能送出宮去嗎?”
梓歸放置好手中一截桂花枝,才轉過身,就聽皇後兀自改口:“算了,過了兩日再送到,也吃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