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都是雁回公子的隨身小廝在打理,孟府正在吊唁,七日之後小廝會帶著屍骨回鄉。”
明姝握緊手中的帕子,篤定道:“我要去孟府。”
屋子裡的兩個人頓然一驚:“娘娘!”
“出宮可是大事,要經由陛下許可,宮內宮外禁軍護駕,等到準備好,都是幾日之後了。”梓鳶麵露為難,提醒道,“何況,陛下恐怕不會允許娘娘為這事出宮。”
明姝彆過臉去。這事當然不能叫蕭以鳴知道。
“喬裝改扮。”明姝咬著唇,堅定道,“隻需要一日,你們定能想出好法子的。”
“娘娘。”梓歸義正詞嚴,“出宮不可兒戲,若是被陛下發覺,那所有人都不免一死。”
“我若是見不到他最後一麵,不如死了。”
明姝眼底的光已然熄滅,眼見把她們都鎮住了,才幽幽然道:“你們這次若是有本事送我出宮,之後明家的事,我絕不推脫。”
“隻要他不來鳳鸞宮,不會發現。”明姝聲音低沉,“陛下這邊,我想辦法。”
*
遙想過去,明姝與孟時為相識十四年。從她還是個紮著兩角辮的小丫頭開始,孟時為就開始翻她家的牆了。
有時候給她帶兩個糖包,有時候帶著她爬樹摘李子。明姝和他乾壞事被爹娘抓包的時候,他也沒躲,一個人挨了兩家父母的打。
孟時為一直是個混不吝的臭小子,家裡有幾個錢,四處散財。十六歲就能在花樓裡充大爺,回來還跟明姝說裡頭的姑娘真不錯。
是以,明姝一直以為這人也是個紈絝分子,前往京城的時候壓根沒怎麼記掛他。
隻是沒想到,幾年不見,他會因為聽到她病故的虛假消息而找上京城。
他為明姝而來,又在京城中不幸遇難。於情於理,明姝都應該去一趟孟府。
按照蕭以鳴先前的脾氣,鬨一次不愉快,要至少半個月才能好,平日裡他一般不會來。
為了讓他不會臨時來鳳鸞宮,明姝刻意讓人將癸水之期提前報給尚宮局,這樣他就算一時興起,也不會來。
兩日後,陽光明媚的上午,明姝看著窗外,摩挲著桌上的瓷碗。
梓歸忽然走上前,壓低聲音:“最多一個時辰。”
她的語氣總有些冷冰冰,“超出了時間,宮門關閉,娘娘就很難再趕回京城。”
明姝立即點頭。
依照她的辦法,明姝漫步到六尚局外等候。
宮中每日都有需要外出采買的女官,她們本身算是宮裡有頭有臉的人物,又跟守門的官兵混得熟,檢查很鬆。明姝和梓歸在她們的馬車上,沒遇到什麼阻攔。
馬車一路飛快行駛,明姝掀簾,日光照在低矮的屋簷上,她從未覺得日光有此刻這樣明亮。
“娘娘。”梓歸將車簾放下,“再有半個時辰,就能到孟府的街巷。孟府有不少吊唁的達官貴人,娘娘要換過一身衣裳再去,以免被人認出來。”
明姝照做。
梓歸為她準備了一身黑紗衣,從頭到腳,連臉都能遮住。馬車上沒有鏡子,明姝有些不確定地問:“這樣子,不會引人注意嗎?”
“前往吊唁的人都穿著深色衣裳,娘娘這樣不奇怪。”梓歸回答,“奴婢們已經安排好了,待會兒人少的時候,娘娘可以單獨去祭拜。”
明姝暗自感慨,雖然梓歸不願意冒這個風險,可是一旦著手來辦,必然周全。
半個時辰過去,馬車停下,明姝正要起身,卻見梓歸抬手示意她彆急。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明姝很聽話,乖乖在馬車裡等候。
時間在來往的喧鬨之間流淌,明姝和梓歸靜靜地坐著,直到聽見外麵有人傳話:“小姐,可以了。”
明姝將麵紗撩起,遮住臉頰,從容走下馬車。
先前在淮城,她和孟時為也曾經喬裝改扮過很多回。隻是沒想到這一次改在京中,竟然是為了他的喪事。
有小廝接引,明姝跟著他們一路從角門進入。孟府不大,後院也比較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