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到了六月,天氣逐漸轉熱。
與越來越炎熱的氣候相同的,是全國上下正討論得熱火朝天,已經陸續完工的國立圖書館。
各地仿照後世的剪彩儀式,紛紛各自搞了個大張旗鼓的開館儀式,首先是京城這一家,待一切布置妥當後,皇帝竟然帶著丞相和太傅二位大人親臨視察,這樣的重量級開頭,不得不讓其他地方也跟著重視起來。
知州知府必須去就不說了,還要請當地最有名望的幾位大儒抬抬人氣和逼格,年紀越大越好,再請對方留下幾副墨寶掛在牆上,怎麼看都是十分高雅的事。
就是當官的不提,這些士林間混了幾十年的老頭子,對這種事也樂意得很,從國立圖書館要建立的消息放出來,他們就已經個個翹首以盼地等著開業了,京城的那家一完工,陛下就任命了沒有任何官職在身的大儒張承望任館長一職,這樣高雅又清閒的好差事,誰不想乾?
此舉的信號非常明顯了,陛下又一次告知所有人,他不想讓國力圖書館變成隻有勳貴子弟才能出入的場所,也不會讓朝廷官員接管,他要兌現自己當初說過的話,隻要是有心向學之人,無論何種身份,隻要衣著乾淨整潔,身無異味,都可以入內免費讀書。
如此說來,他們是不是也能憑著自己多年來在士林中積攢下來的聲望,撈個館長當當,這是開啟民智教化百姓的大善事,也是與天下讀書人結緣的大好時機,隻要是個鑽研學問的,沒有一個人頂得住這樣的誘惑。
因此,在開館當天,館外裡三層外三層湊在一起看熱鬨的人,時不時就能看見從某頂青蓬小轎上下來一個白胡子一大把的老頭,身邊同樣在圍觀的年輕書生們一看到這些人,便是一陣驚呼。
“這不是何老先生嗎?我聽說他曾放言要頤養天年,再不會教任何一個學生了,也不會參加各種讀書社之類的活動,今天竟然能請得動他?”
“你看那邊剛剛進去那個,是不是江先生,聽說他近日正在鄉下帶小孫子,享天倫之樂呢,竟然也願意過來參加近日的開館儀式?”
“我前麵見著吳老先生也進去了,邊走邊咳嗽,儼然是拖著病體趕來參加的。這國立圖書館的麵子就是大,竟能驚動這麼多隱居不出的大儒前輩。”
“陛下都來了,還有誰的麵子能比陛下大,彆說隻是生病了,就是腿斷了,爬也得爬過來。”
鐘熒將鏡頭一直跟著周顯,隨著他在圖書館裡到處轉悠。
即使是以現代的眼光來看,這裡裝修地也很是不錯了。
與其說書館,倒是有點像書院,進門數過來,共分了五件屋子,每個屋子裡的布置都如出一轍,屋子的格局也是大差不差,所有書架桌椅全都打磨拋光刷了桐油,窗戶全是一水的簡約大方的雕花玻璃窗,兼具透光性和美觀性,書架上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嶄新的書冊,有種有序的工整之美。
門口的匾額上依照藏書的種類起了不同的名字,如專門放各類教輔書的,就叫理學堂;專門放各類工農建築等工具書的,就叫求實堂;剩下所有文學典籍巨著等全都放在其他三個最大的屋子裡,各取了或風雅或大氣的名字。
要是把地板換成陶瓷磚,房頂再掛上白熾燈,裝上些煙感噴淋器啥的,就很像現代一些仿古的書齋了,彆說她這樣見多了後世各種各樣高檔建築的人,看皇帝一行人的臉色,也是挺滿意的。
鐘熒看著第一批進來的人一個個從審視探究的眼神,再到來到書架旁後連換到桌椅區都來不及就捧著書本沉迷的模樣,心裡頗為得意自己挑書的眼光。
因為她特意確認了一遍,所有人手裡捧著的,全部都是經她挑選出來的書,沒有一本是大黎自己的,看到他們一個個為自己國家的經典著作著迷的樣子,確實看著很有成就感就是了。
都是華國人寫的,四舍五入一下,那就是她自己寫的,驕傲一下,似乎也不是啥問題。
看完京城這邊的,她又去每個地方都轉了一圈,有嚴格規定的製式和規模,雖然每一處的都不相同,但總的來說,都是一模一樣的青瓦白牆玻璃窗,大體來說都能稱得上一句壯闊雄偉。
比較了下全國各地的,麵積最大的當屬京城的,一看就有老大哥的派頭,但最精致的一定是文風最盛的江南。
庭院裡種植著各種各樣她不認識的花草樹木就不說了,竟然還有池塘和假山,還搞了個曲廊架在水麵上,儼然一副經典的江南庭院的模樣,小橋流水,亭台樓閣,假山竹林,樣樣不缺。
但無論國立圖書館最近的話題有多火熱,終究還是隻限於讀書人之間,哪怕說著不論高低貴賤,人人都能進去,前提是,你得先識字,大字不識幾個的小老百姓跑進去做什麼,納涼嗎?
還不如跟著直播間多認兩個字更實際一點。
這個時代,識字的人又有幾個,因此對絕大多數人而言,這事就像村口什麼有趣的奇景,看個熱鬨就算了,說到底跟他們的生活沒有牽連。
要說最近能跟他們扯上點關係的,大概是帆布大量上市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