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夫人沒有理會,隻是輕聲道:“你在這裡等老夫。”
楊夫人向前走去,很快便到了茅草屋前,茅草屋裡很快便走出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不同於山上的那些鑄劍師高大健壯,那老人隻是佝僂著身子,有些矮小瘦弱,看到楊夫人之後,老人看了一眼遠處扛著青竹的陳朝,楊夫人拱手行禮,“師叔祖,弟子有事相求。”
楊夫人在山上的輩分已經極高,眼前這位卻還是他的師叔祖,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
世間隻知曉楊夫人是天下第一的鑄劍師,卻不知道在劍氣山中還有這麼一尊老祖,鑄劍技藝,遠超楊夫人。
許多年前,老人的名聲還極大,可之後老人封爐多年,再不鑄劍,世人也就遺忘了這位的名字,如今甚至不會有多少人想著眼前的老人還活著。
“小楊子,老夫早就封爐,不再鑄劍了,這樁事情你不知道?”
老人瞥了一眼楊夫人,對這位山主並沒有太在意。
畢竟依著老人的輩分,劍氣山不管是誰,在他麵前都是晚輩。
楊夫人硬著頭皮,說起之前在山上發生的事情。
老人微微挑眉,“我當之前是什麼,還以為你們這群小輩鑄出了一柄了不起的飛劍,咋了,原來是山都差點沒了,你小楊子做山主就這點出息?”
楊夫人苦笑道:“自然沒有師叔祖坐鎮劍氣山的時候那般了不起。”
老人冷哼道:“彆在這裡亂拍馬屁,老夫不吃你這一套。”
楊夫人歎氣道:“若是師叔祖也沒這個本事,那弟子回絕了便是,說是劍氣山沒能力,想來那位陛下也說不出什麼來。”
老人嘖嘖道:“臉都不要了?劍氣山連修鑄一柄斷刀都沒本事,傳出去不怕人笑話?”
楊夫人破罐子破摔,“反正弟子也沒這個本事,師叔祖沒這個本事,那劍氣山也活該讓人笑話。”
老人沉默不語,盯著楊夫人看了幾眼,忽然伸手給了這位劍氣山主一個板栗,楊夫人也不敢躲,隻是默默受著。
老人揉了揉眉頭,沒有急著說話。
楊夫人也不敢多說,隻能等著。
“劍氣山不鑄飛劍了,反倒是幫人鑄刀,你不覺得可笑?”
老人瞥了一眼楊夫人,頓了頓,忽然歎氣道:“但說起來,劍氣山也不是沒鑄過刀。”
這一下輪到楊夫人吃驚了,作為劍氣山山主,他也不曾知曉過劍氣山還鑄過刀這件事,他在劍氣山長大,也沒有任何人告訴過他這段往事。
老人冷哼道:“又不是一樁什麼光彩的事情,難道非得記錄在冊,讓你們這幫小輩時時翻閱?”
楊夫人試探著問道:“那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
“也是一樁舊事了,老夫當年都還沒出聲,也是聽長輩說的,劍氣山今日低頭算不上什麼奇恥大辱,那一次被逼著鑄那柄刀時,才是如此,那人上山要為自己鑄一柄刀,我劍氣山從來隻鑄劍,何來鑄刀一說?山中自然無人同意,隻是那人打定心思要鑄刀,之後任由我劍氣山的修士出手,都無法勝他,他更是放出豪言,若劍氣山不為他鑄刀,便讓劍氣山不存於世間,前輩們不得不低頭,召集當時最頂尖的數位鑄劍師聯手,為他鑄了一把刀。”
老人喟然歎道:“那把刀,隻怕比劍氣山所有的飛劍還要鋒利,百年一劍在那刀麵前,也不夠看。”
“那實在是一樁說不開的事情,故而早早便嚴令山主弟子不可再提,時至今日,知道的也就估摸著隻有老夫了。”
老人看向楊夫人,淡然道:“今日告訴你,讓你銘記於心,但不可外傳,傳至下一任山主的時候,也可告訴他一人即可。”
楊夫人神情複雜,這段往事,他今日第一次知曉,也覺得震撼莫名,“師叔祖,那人是誰?”
老人搖頭,“老夫也不知道,陳年往事了,那人隻怕早就死了,哪裡還有什麼姓名留下?”
“罷了,把人帶過來吧,既然都低頭了,要是還做不成,就真的是笑話了。”
老人擺擺手,顯得有些疲倦。
楊夫人點頭,這才轉身招手,陳朝看到楊夫人動作,扛著青竹來到這邊。
放下青竹後,陳朝對著老人行禮,他雖然不知道這老人身份,但顯然也是劍氣山中極為重要的人物。
老人打量了陳朝一番,平靜道:“拔刀。”
陳朝聞聲握住刀柄,刹那間斷刀出鞘。
老人的視線自始至終都在陳朝的斷刀上,眼見這柄斷刀出鞘,他瞳孔緊縮,驟然臉色大變,臉色變得無比陰沉,看向眼前的年輕武夫,他冷聲道:“這刀你從何而得?”
陳朝有些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