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仔仔細細想了許久,才猶豫道:「是因為山主垂垂老矣,活不了多久了嗎?」
中年男人點頭笑道:「繼續說。」
年輕人輕聲道:「父親在山中威望不低,這些年又為山上做了很多事情,如果老山主亡故隻怕父親……」
說到這裡,年輕人便知曉了這些年為何自己父親在山中會是這樣的地位了。
中年男人笑道:「早些年他們打壓我,隻是因為看不起為父,但後來為何還一直如此?就是因為不想為父在山中有什麼地位,卻不曾想,越是如此,為父做的越多,威望便越高。」
年輕人豁然開朗,笑道:「父親是要留在山上做風靈山的下一任山主!」
年輕人激動不已,這風靈山是一流大宗,若是父親以武夫之身成為風靈山的山主,那一定是一件轟動世間的大事。
隻是中年男人很快便給年輕人潑了一盆
冷水,「你放心,不管為父威望如何再高,都不會成為這風靈山的山主。」
年輕人滿臉疑惑。
中年男人微笑道:「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絕不可能會改變,至於為父不脫離風靈山,是因為不敢。」
說到這裡,這個中年男人終於苦笑起來。
他是真的切實體會過有些事情的,命運這個東西,即便是他這樣的強者,有時候也會生出深深的無力感。
「一旦為父要脫離風靈山,或許他們明麵上不會做什麼,但隻要咱們下山,恐怕就會死於非命。」
中年男人笑了笑,隻是笑容裡滿是蒼涼。
「所以這些年,為父知道前路是斷頭崖,
但也隻能往前走去,因為一但選了彆的路,你們母子兩人,跟著為父,就是立時去九泉之下罷了。」
作為冠絕一州的武夫,中年男人表麵風光,但實際上如何,也就隻有他自己才清楚。
進不得退不得,他跟個粘板上任人宰割的肉沒有區彆。
年輕人不再說話,隻是握緊拳頭。
中年男人很快收拾好心情,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笑道:「放心,真有那一天,為父也一定為你謀劃好退路。」
年輕人搖頭道:「父親,孩兒隻願意跟父母同在。」
中年男人不再說話,隻是瞥了一眼遠方,一座孤山立於平原上,此行的終點,就是此地了。
年輕人也是歎了口氣,跟著走了過去。
……
……
之前陳朝有意放慢腳步,不尾隨那對武夫,就是怕對方覺得他不懷好意,怕起爭端,所以才有意拉開兩人距離,到了這會兒,自然也就不知????????????????道那兩人蹤跡。
對於那位忘憂武夫,陳朝倒是很好奇對方的身份,但實際上真想知道,也其實不麻煩,畢竟在這大梁方外,忘憂武夫可不多,隻要花點功夫,自然想知道的,都能知道。
隻是陳朝很快又遇到一對師徒,就在官道一側,是個白發蒼蒼的老道士帶著一個少年道士。
兩人衣著華貴,看起來就應當是某個大道觀走出來的道士。
陳朝因為多看了那邊兩眼,就招來了那個少年道士的白眼,陳朝倒是不在意,也不願意跟一個小家夥計較,反倒是那老道士注意到陳朝之後,也是一臉不悅,板著臉。
陳朝這就納悶了,自己這是招誰惹誰了?
之後老道士的一句話,更讓陳朝覺得無語。
當時老道士是對著自己的弟子說,現在世道怎麼成了這個樣子,年輕人都願意學那個無恥武夫一般穿著了。
無恥?
老子怎麼無恥了?
陳朝吐了口唾沫,等到那對師徒走了很遠之後,這才罵道:「老子徒弟可比你徒弟出息多了,老牛鼻子!」
陳朝這做派像極了那種境界不高,背景不硬的散修,遇到事情,隻好陪著笑臉,但在背地裡,就是嘀嘀咕咕,心中不滿。
不過這一切還是因為陳朝雖說不忌憚殺人,但卻從來不濫殺。
不然這裡,肯定就要多出兩具屍體了。
但是莫名其妙被人一頓嘲諷,陳朝雖說不至於動怒,但也不會一點不在意。
之後他一路前行,半日之後,看到一座矮山,山腰處有一口泉眼,陳朝趴在泉眼前,捧著一捧泉水洗臉。
洗完臉,神清氣爽,站起身,身後不知道怎麼多出一個年輕人,年輕人看到眼前的陳朝轉過身來,瞥了一眼他腰間的佩刀,有些生硬問道:「閣下可否讓一讓?」
陳朝注意到他手上的水囊,又扭頭看了一眼山腳,那邊可有不少人,收回視線,陳朝讓開身子,沒有說話。
那年輕人似乎也很滿意陳朝的識趣,所以沒有再說什麼,很快便蹲下身去往水囊裡裝水。
隻是泉眼裡本來的泉水被陳朝洗過臉,年輕人一揮手,清空泉眼,這才等著泉眼慢慢浸出泉水。
陳朝轉頭看了一眼,發現這個年輕人的衣擺處繡著一朵祥雲,顏色卻是綠色的。
他反應過來,之前那個年輕人的衣擺處,好像也有類似的花紋。
應該是同出一宗。
陳朝倒也沒打算多管閒事,開始緩步下山。
隱約間聽到前麵傳來些聲響,是兩個人在交談,但是相隔太遠,陳朝沒能聽清楚。
隻隱約聽到了陳萬年三個字。
陳朝皺了皺眉頭,總覺得這個名字自己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於是便止住腳步,散開神識,想要多聽一些。
但那邊的話語很快便驟然消失。
陳朝抬起眼,發現山道上多出了兩個人,正冷眼看著他。
陳朝下意識歉意一笑,畢竟算是偷聽了。
但兩人很快開口,言語生硬,「你在乾什麼?」
陳朝沒回答這個問題。
因為他忽然想起在什麼地方聽到過陳萬年的名字了。
——--------------------
PS:今天一章,五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