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有人問:“你去廁所?”
沈問津睜開眼,見是齊客從梯子上爬下來,對上那人的問話,輕輕“嗯”了一聲。
男生個子很高,四肢修長,抓著梯子的手骨節明晰。陽台窗子裡透進了薄薄的月光,給他的半邊身子渡上了一層很淺的銀色。
不知是不是黑暗中的錯覺,沈問津似乎看到,齊客朝自己的方向輕飄飄看了一眼。
同桌一年多,這啞巴和自己的關係算不上融洽,卻是自己生活裡很有實感與存在感的存在。
很真,很活生生。
沈問津忽然覺得,外頭的空氣沒有那麼鬼氣森森了。
膀胱就此自由,沈問津從廁所裡回來,躺回床上,倒是一夜安眠。
沒做噩夢。
據那會兒已經過去了七八年,他的膽子卻沒見長。
沈問津操控著鼠標,驅動著屏幕上的小人清掃房屋。
他和向之不在一個屋子裡清掃,隻能從小圖裡看見對方的行動。一旦一方達成了什麼條件,那恐怖元素就會被觸發,伴隨著突如其來的音效,在倆人的屏幕上橫空出世。
對麵的向之儼然被嚇得不輕。每次恐怖元素倏然造訪時,那大塊頭都連著“臥槽”好幾聲,下方的凳子也跟著一陣響。
怕鬼的沈問津更甚。
沈問津被嚇了七次,唇色已經有些發白了。他看著屏幕上消散而去的駭人鬼臉,抿了下唇,告訴自己再堅持一小會兒。
清掃進度已經被推到百分之八十了,不出意外的話,最多再過十多分鐘,遊戲就能結束。
他將全身心都投入到電腦裡,是以並沒注意到,角落裡坐著的那人蹙了下眉,站起身,走出房間,片刻後拿了什麼進來。
麵前忽地出現了一隻手,腕骨突出,抓著一個黑色的什麼東西。
沈問津精神高度緊繃,被這現實裡突然出現的東西激得渾身一顫,待看清是什麼後,摘下了耳機,抬起頭,朝男人看去。
“喝點水,歇會兒再玩。”齊客說。
齊客的聲音透過沈問津的話筒,傳到了向之的耳機裡。大塊頭摘下耳機,站起身查看動靜,見著了沈問津發白的唇,心下一驚。
“怎麼被嚇成這樣。”他倒吸了口氣,說,“要不換個遊戲吧,咱不玩了,還是心理健康要緊。”
青年捧著黑色的水杯,乖乖窩在椅子裡。略有些長的頭發遮住了他的眼睛,發梢微微打著卷兒,掩去了眸中震顫著的所有情緒。
嚇人麼?嚇人。
但看到那啞巴後,好像莫名沒那麼害怕了。
許是齊客看起來比鬼更冷,即便是給自己遞水時,仍舊麵無表情,好像不論什麼事都驚擾不了他似的。
……有種邪氣不侵的淡然。
沈問津垂著腦袋,抿了一小口水,平複了會兒跳得過於厲害的心,再抬起頭來時,表情已經收拾好了。
“沒關係。”他說,“咱都打掃了百分之八十多了,半途而廢算什麼。我還不至於這麼嬌弱,頂多晚上做點小噩夢。”
向之又跟他確定了四五遍狀態,見青年堅持繼續,也不多說什麼,隻道:“你要是堅持不住,一定要說。”
倆人繼續分頭打掃,以又被嚇了兩次為結局,結束了這次駭人的古宅清掃活動。
沈問津定定看著屏幕上掛著的碩大的“GAME OVER”,坐在椅子上緩了許久,待站起來時,才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