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月歆垂下眼睛,在打撈人的催促下,扯著繩子,慢悠悠地在小船邊緣來回地蕩來蕩去,拖延時間,思考對策。
打撈人有點不耐:“你在乾什麼?”
衛月歆道:“我想讓圓盤多接觸一些東西,多打撈點東西上來啊。”
老人頭眼裡閃過嘲諷,沒有打撈人的能力,怎麼可能打撈得上東西?
它盯著衛月歆的頭,這麼圓的腦袋,這麼完整的皮膚,馬上就是它的了!
而衛月歆忙活了一會兒,能夠感受到河底有東西,但就是吸不住,也就明白,自己估計是用不了這個圓盤。
那她不是必死?
畢竟她也不能一直拖延著不拉上來吧。
如果是必死的局,那讓打撈人上來就殺了她好了,何必再多設置一個環節?
她倒回去想,獲得人頭是這個打撈人的剛需,而剛需也就意味著它極度缺少這個東西,意味著,這方麵是它的弱點。
所以,打撈人的弱點在頭顱上!
她瞥了眼打撈人,那七個頭顱裡,蠟塑頭的頭頂已經快被燒沒了,蠟油不要錢地滴答滴答往下流淌。
那個饅頭頭也更加腫脹變形,仿佛一戳就會碎掉。
那個腐爛人頭已經爛得露出了骨頭。
變化都好快!
仿佛在被迅速地消耗著!
其他四顆頭顱倒是變化不大。
見她遲遲不拉繩,打撈人越發不耐,催促道:“快點,你是真的不會乾活嗎?”
它死死盯著衛月歆,似乎想從她口中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衛月歆暗想,難道如果她親口承認自己不會乾活,也算是違背了規則嗎?
衛月歆道:“馬上馬上!”
她裝模作樣地去拉繩子,
然後看到幾隻水草詭異聚集到船邊,虎視眈眈地盯著衛月歆。
似乎就等著衛月歆落水,然後把她撕碎。
衛月歆微微眯眼,用繩子撞了下一隻水草詭異,並把它漂浮在周圍的水草纏了起來。
對方頓時大怒,伸出水草叢要攻擊衛月歆。
衛月歆像是受驚,下意識用鐮刀去擋,結果卻不小心把水草詭異從水裡撩了起來。
一整個水草團子,攜帶著大量的水,朝著打撈人飛了過去。
嘩地一下,水就這麼潑在了打撈人的頭上。
哪怕它反應過來要阻攔,但還是有一部分水潑到了饅頭頭上。
那本就膨脹到了極點,快要維持不住形狀的饅頭頭,一下子就被衝下來一大片,一張臉頓時隻剩下半張。
打撈人惱怒道:“你在乾什麼?”
衛月歆一臉歉疚:“啊,對不起對不起,不過是它先攻擊我的。”
她像是完全不害怕打撈人的七顆頭,鬆開繩子,過去要幫忙把饅頭頭扶起來。
但她忘記了,自己手上還有一把鐮刀,這鐮刀就“不小心”劃過了那個蠟塑頭。
血光一閃,蠟塑頭直接被削掉了大半。
衛月歆眼尖地發現,鐮刀上的血跡一下子變淡了不少。
剛才殺了那麼多水草詭異,都沒有變淡太多,這才隻是切了半拉腦袋,就消耗這麼多!
打撈人一下子傷了兩個腦袋,氣急敗壞:“你到底會不會工作?需要我教你嗎?”
饅頭頭和蠟塑頭上僅剩的一隻眼睛,怨毒地盯著衛月歆,似乎恨不得生吞了她。
衛月歆忙說:“會會!我當然會了!你等著。”
她往後退去,腳下不小心踩到了那半拉蠟塑頭,不僅一下子將之踩扁,還整個人一個趔趄,整艘小船劇烈地搖晃起來。
搖晃之中,她又不小心踩中一根木板,木板的那一頭正好在打撈人腳下,打撈人一下子被頂了起來,然後撲通一下掉進了水裡。
水裡的水草詭異都好像驚呆了。
然後它們就好像被觸發了什麼開關一樣,一下子變得無比凶殘,朝打撈人圍過去,爭先恐後地撕扯、纏繞打撈人,似乎要將它扯成碎片。
衛月歆看得一驚,但感覺又不意外,這裡
可是詭異世界,大詭異可以奴役壓製小詭異,但小詭異也是時時刻刻想著上位的。
沒有機會的時候,小詭異會無比乖巧,但隻要找到機會,它們會比誰都凶狠地把大詭異扯下來。
看來這小可愛也不怎麼可愛啊。
衛月歆站在船上,趁機將一條水草貼在小船上。
對,就是她殺水草詭異得到的小道具,“一撕就壞的水草”。
然後,她拿出另一條水草,輕輕用力,將之撕開。
而貼在小船上的那個水草也隨之裂開兩半。
而詭異的是,那個部位的船板也跟著裂開了。
這才是真正的“一撕就壞”啊。
雖然這口子有點小,作用有那麼點雞肋的感覺,但用得好也是不錯的。
於是,一瞬間,她就在這艘小船的各個關鍵位置,貼上了水草,貼的地方還用各種打撈物蓋住。
本來光線就暗,船上還亂七八糟的,而水草是深綠近黑的顏色,偽裝得特彆完美。
剛做完這些,水裡突然不撲騰了,然後船身一沉,打撈人再次出現在船上,渾身濕噠噠地淌著黑水,衣服被扯破很多,目光淬了毒一樣地盯著衛月歆。
此時,那顆饅頭頭已經完全不見了,不知道是被水徹底泡爛了,還是被水草詭異撕扯沒的。
而那顆蠟塑頭也隻剩下最後那麼點蒼白的蠟油,倒是依然在燃燒著,顯然馬上就要燃儘了。
那顆腐爛的頭,已經隻剩下一個骷髏頭了,就連骷髏頭都是充滿裂紋的,應該也很快要碎掉了。
看得出來,被水草圍攻它也是挺辛苦的。
再看河裡,漂浮著滿滿的水草詭異的殘骸,然後一點點地變成霧氣消失。
衛月歆訕訕一笑:“我這就去工作。”
打撈人的老人頭陰沉如水:“不用了,你根本不是一個工作的料。”
下一刻,衛月歆隻覺得脖子一涼,她呼吸都停止了,僵硬了一瞬,下意識去摸,幸好幸好,脖子沒有斷。
打撈人的臉色更難看了。
居然殺不死她!
該死,這樣還不算是“失敗的打工者”嗎?
它惡狠狠地瞪著衛月歆,忽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臉:“你不是說要帶我去找很多頭嗎?在哪裡
,我跟你去。”
說著,它劃著船靠到岸邊:“走吧,上去,我跟你去找頭。”
衛月歆看著近在眼前的岸邊,再看四周,霧氣都散去了,仿佛她真的可以離開這個區域了。
可是,這家夥會有這麼好心嗎?
她把它害成這樣,它居然完全不計較?
摸著猶帶涼意的脖子,她心想,這家夥是還殺不死她吧?因為她沒有違規。
她於是也笑眯眯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