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晚有機會光明正大地看他後悔,而不是在背後耍這些他看不上小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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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冷下班往家走時候,路過一家售報亭。
這個網絡時代,紙媒早就已經不如當年,售報亭也逐漸稀有。
但即便如此,在有些小街小巷裡也仍然有這樣地方存在。
葉冷在旁邊小店裡買了一個泡芙,隨後便走上去看了一眼。
售報亭上擺著很多亂七八糟雜誌,還有一大堆遊戲充值卡。
一個小夥子路過這兒,指著一本印著性感美女雜誌問道:“這個怎麼賣?”
“20塊錢一本。”攤主咬著一根牙簽,看起來懶洋洋:“買兩本送你一串烤腸怎麼樣?”
“我要那麼多乾什麼。”小夥子道:“我就是路過這兒剛巧看到有我女神書,買一本回去珍藏。”
他磨蹭了好半天,總算是付了錢。
攤主收了錢,手機發出了響亮“已收款20元”,他耳朵動了動,確定錢到賬了,便把雜誌給了小夥。
葉冷在旁邊看了一會兒,也有點想買。
這種東西就屬於你平時有沒有都無所謂,但是看到了就會有點懷念,有要為他花錢衝動。
“小夥子,要不買本?”攤主看出了他心動,便主動招呼他:“我這兒還有一些懷舊小零食套裝,你要是想要呀,我可以打折賣給你。”
“包括哪些?”葉冷問道。
“吸管糖什麼。”攤主搖頭晃腦:“當年這附近有個小學,下課時候有好多人回到老頭子我這兒來買雜誌啊充值卡啊糖啊之類東西,但現在小學搬走啦,紙媒也不行了,當年盛況不可複刻呀。”
“一去不複返呐。”葉冷道。
“可不是麼!”攤主頗為讚同。
兩人隨便聊了幾句過後,葉冷決定買了一點東西。
中秋節快要到了,團圓日子,即使不吃大餐,也得備點月餅和小零食。
他也買了一本雜誌,不過上麵並不是性感美女,而是一本冷笑話大全。
看著上麵那五年前發行記錄和裡麵熟悉畫麵,他便想起了自己剛上初中時和幾個男生一塊兒打鬨看文過去。
時間還真是個殘酷東西,一轉眼就帶走了很多東西,隻剩下回憶。
顧薄情回到家時候,印入眼簾就是躺在沙發上看冷笑話葉冷。
他越讀越覺得有意思,有些梗當年適用,現在卻顯得有些過時。但即便如此,還是把葉冷笑翻了天。
“你看這個。”他聽到顧薄情開門聲音,立刻道:“有一個人建議秦始皇在三皇五帝之中選兩個字來稱呼自己,你猜他最後選了什麼?”
“三五。”
“你也聽過這個冷笑話?”
“沒有,但不難猜。”
葉冷摸了摸鼻子,也是,如果按照正常套路出牌話,又怎麼能算是冷笑話。
而如果反其道而行之,那最有可能答案確是“三五”。
葉冷略過這個話題,看了一眼手表:“你今天下班怎麼這麼早。”
“今天是開獎日子。”顧薄情深深地看了葉冷一眼:“檢驗你手氣時間到了。”
“這麼快!”葉冷咂舌:“你彆說,我還有點緊張。”
他倆都沒有意識到,顧總為了一張彩票急吼吼地跑回家,和冷少擔心抽不中獎而緊緊張張聽上去都很不瑪麗蘇。
但起碼他倆現在都挺開心,隻是一個表現在了臉上,一個表現在了眼睛裡。
兩人一塊坐在了沙發上。
葉冷拆開了一包跳跳糖,遞給顧薄情。
顧薄情看著這小顆粒,皺起了眉:“這是什麼東西?”
“跳跳糖。”葉冷也給自己拆了一包,倒進嘴裡:“中秋快到了,好像就是周末,我就提前買了點東西。”
“如果我沒記錯話,中秋節是要吃月餅,而不是……跳跳糖。”顧薄情仍舊嫌棄地看著手裡東西。
“你知道嗎,你看起來像個土鱉。”葉冷假裝大驚小怪:“誰規定中秋隻能吃月餅,再說了,我又不是沒買月餅。”
“月餅呢?”顧薄情看著滿桌子零食,硬是沒找到月餅蹤跡。
葉冷翻找了一下,從一個角落裡拎出了一個盒子:“這個。”
“什麼味兒?”顧薄情問。
“我本來是想買冰激淩月餅,結果買不起。”葉冷遺憾地看著比他手掌心還要小一圈小盒子:“所以就隻能買了這個,雙黃蓮蓉,也很好吃。”
顧薄情手上拿著已經拆開跳跳糖,看了那寒磣人月餅,和明顯花了更多錢垃圾食品,下了定論:“如果你把錢全部攢在一個方麵,可能也不會買不起冰激淩月餅了。”
“你會不會做生意啊,你知不知道經濟學裡有個詞,叫utility?”葉冷清了清嗓子:“utility大概就是某個事情能夠給你帶來滿足度。一包冰激淩月餅能單獨給我帶來三點滿足度,可是其他食物加在一起……”
他說到這兒,卡了殼,含糊了過去:“啊反正就是買這個更值得。”
“你還懂經濟學?”顧薄情問。
“不是啊,賣零食攤主教我。”葉冷往嘴裡塞了一塊裹著辣椒麵妙脆角,邊吃邊直呼辣,卻又不願意停下來:“但我覺得還挺有道理。”
顧薄情看他被人賣了還幫彆人數錢,甚至數還挺高興樣子,最後還是沒有戳破。
葉冷精著呢,不可能搞不清楚這一茬。
“你跳跳糖怎麼還不吃啊。”葉冷看他穿著西裝拿著跳跳糖袋子左右為難樣子,一時間覺得有些好笑。
他忍了好半天憋出一句:“這玩意兒不是毒藥,不至於這樣吧?”
“怎麼吃?”顧薄情總算問。
“你還真沒吃過啊。”葉冷先是驚訝,後又轉換成了理解。霸總人設使然,怎麼可能去吃跳跳糖呢?
不過人設崩都快崩完了,吃一點也無傷大雅。
葉冷又拆了一包:“那你就學著我,直接往嘴裡倒就行。”
話畢,便把所有跳跳糖都倒進了嘴裡。
顧薄情看他一臉“嗑了藥”似享受表情,眉頭一皺覺得事情不簡單。
他試探性地倒了一點跳跳糖到嘴裡,一瞬間被那種感覺驚呆了。
他覺得自己嘴裡就像是爆炸了一樣,每一粒糖都在口腔中上躥下跳。
除了一開始驚訝後,顧薄情也開始覺得有些好吃。這種好吃並不是因為味道有多好,而是因為感受奇特,所以想讓人再試一下。
“這不比月餅好吃?”葉冷從他神情中就把他心情摸索一清二楚。
“你小時候都是吃這個?”顧薄情問。
葉冷搖了搖頭:“怎麼可能,我小時候吃零食都是意大利進口手工牛肉乾,這種啊,都是我自己放學後去小賣部買。”
“你爸媽還管你吃糖?”顧薄情有些驚訝,他以為那對父母完全忘記了這個兒子存在呢。
“他們不管。”葉冷又開了一包棒棒糖:“但我家怎麼可能出現這種‘垃圾食品’,所以我要是想吃就自然隻能從外麵買咯。”
顧薄情又在零食堆裡找了找,翻出來了一個戒指形狀糖。
“這個是什麼?”他看著這個形狀,感到了一陣疑惑。
葉冷看了一眼顧薄情手中東西,不禁笑得歪倒在了沙發上。
他感覺自己從教顧薄情認糖這件事上找到了那麼一點微妙自豪和成就感,就好像他總算是有點什麼能完全碾壓顧薄情了一樣。
他用胳膊肘搭在顧薄情肩膀上,眼尾上挑,配上這枚“鴿子蛋”大小戒指糖,硬生生搞出了調戲良家婦女既視感:“這個你也沒吃過啊?”
顧薄情還沒說話,葉冷就直接上手,把那個戒指套在了顧薄情左手中指上:“戒指糖啊,你看這個形狀,它像不像是一顆鑽石?”
看著顧薄情指節分明手上掛著一顆塑料感極強戒指糖,他笑得都合不攏嘴。
顧薄情緩緩舉起了手,因為戒指糖位置,他隻能抬起了中指,給葉冷比了一個國際友誼手勢。
葉冷猝不及防被“友好”了一下,暗歎自己搬石頭砸自己腳,但是又覺得看顧薄情這樣被震驚到樣子也有點想笑。
“顧總,你怎麼能豎中指呢,這多不文明呀?”他把顧薄情中指摁了下去,讓他手攥成了一個拳頭。
顧薄情回過神來,想把戒指取下來。聽到葉冷又開始稱呼他為“顧總”,他便覺得有什麼不好事情要發生。
可憐顧薄情堂堂一霸總,居然開始對“顧總”這個稱呼ptsd了。
不過他猜測得是半點也沒錯,下一秒,葉冷就奸笑著問道:“顧總,帶過戒指嗎?你那麼潔身自好,怕不是母胎單身到現在吧?”
顧薄情不懂他這樣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究竟有何意義:“你難道不是?”
葉冷嬉皮笑臉:“可我比你小五歲啊,而且前兩天還有人跟我表白呢。”
他笑完,努力板起臉,假裝自己好像很正經樣子給顧薄情分析:“顧總,你知道嗎,戒指戴在左手中指上意味著訂婚意思,到時候記得把未婚妻帶出來給我看看啊。”
顧薄情沒有理會他語氣中揶揄,好整以暇地看了戒指一樣,又透過透明糖看了葉冷一眼,張口便道:“未婚妻啊,比較見不得人。”
葉冷沒想到他會配合自己演,隻當他死鴨子嘴硬,更想笑了:“有多見不得人?”
“無一是處。”顧薄情毫不留情。
“那你怎麼看上他了?”葉冷又問。
顧薄情也很想知道。
他今天去做了體檢,報告很快就會出來,醫院說最長不會超過一周。
一周後明明會見分曉東西,偏偏被當事人葉冷在毫不知情情況下問了出來。
“可能是瞎了吧。”顧薄情感覺自己思忖了好一會兒,但現實中他其實很快就給出了答複。
葉冷“謔”了一聲,正準備嘲笑顧薄情為了捏造個虛假女友都不要臉了,稍微停頓了一秒,總算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說未婚妻可能是自己。
“我怎麼感覺你在拐彎兒抹角罵我呢?”葉冷抱著胳膊。
“看來也不是一無是處。”顧薄情把戒指糖從手裡摘下來,塞進他嘴裡,順道還回答了他沒問出口疑惑:“剛剛不是你給我戴戒指?”
葉冷嘴裡含著糖,看起來跟吃奶嘴兒似。
他品了品味兒才吐了出來,看著顧薄情:“我發現你學壞了,最近怎麼越來越騷了?”
顧薄情:“近墨者黑……”
“是近朱者赤謝謝。”葉冷強調:“我可沒叫你學我,人格魅力太強又不是我能控製。”
顧薄情掀起眼皮,強行無視掉他狡辯,補完了下半句:“近你者騷。”
葉冷:……
他捏了捏拳頭,把關節按得直響,但最後還是沒下手。
“我留你一命是為了彩票,沒你還兌不了獎。”他像隻被激怒小狼,揮著爪子在顧薄情麵前晃來晃去。
“你這麼自信?”顧薄情似乎是輕笑了聲。
“喲嗬。”葉冷哪兒聽得了這種挑釁,他直接站了起來:“我小學三年級時候,買礦泉水中了再來一瓶,這種運氣我都能有,你告訴我一個彩票老子抽不中?”
“我是說。”顧薄情神態自如地看著他:“你能要我命?”
葉冷:……
男人不能說不行,尤其是不能被死對頭說。
顧薄情這是挑釁了他尊嚴!
葉冷當下翻身站起,捏了捏自己新長出來肌肉,對比了一下顧薄情,一邊嘟囔著“天天做辦公室怎麼比我身材還好”,一邊毫不示弱地道:“那不是輕輕鬆鬆?”
顧薄情嘴角不明顯地上揚了一下,隻掃了他一眼,便低下了頭:“快到開獎時候了。”
葉冷覺得自己被小瞧了,但他也不是真想跟顧薄情真人pk,於是裝模作樣揮了一下拳頭,隨後便坐會了沙發上。
顧薄情低頭盯著手機看了一會兒,忽然道:“對了。”
“彩票來了?”葉冷在他抬頭瞬間也開口,和他幾乎是異口同聲地也道。
意外默契後,兩人同時默了一秒。
顧薄情本來可以輕鬆說出話被他打斷,一下子又不知道從何處入手:“不是彩票。”
“哦哦。”葉冷也莫名覺得有些尷尬,他那麼急吼吼,好像有多稀罕那彩票似,“其實我也不是很在乎那點錢。”
顧薄情沒在這個點上恥笑他,隻是道,“我知道。”
葉冷硬著頭皮點頭,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差點就忘了問顧薄情忽然開口到底是為了什麼:“那你剛剛……是要說啥事兒啊。”
顧薄情沒有第一時間答複,他就這樣看著他,到了嘴邊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就在葉冷快要忍不住催他時候,他才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一樣問:“你之前說,跟你表白了那個人,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