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寒冬臘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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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總是如約而至,紛紛揚揚,將整座城市裝點成畫作。但對於那些不喜歡冬天的人來說隻覺寒冷。

落地窗邊,一個白發老太正安靜地躺在竹製躺椅上閉目養神。頭發燙成時髦卷發,身上穿著旗袍,顯露出一種與歲月抗衡的貴氣。

突然,她打了個顫,似乎被夢境驚擾。眉間微皺,緩緩睜開眼睛,瞳孔中帶著一絲驚異。半晌後,她才喘息著回過神來。

在客廳練字的小女孩注意到了動靜,她抬起頭,聲音清脆地喊道:“外婆,你醒啦!”

老人緩緩起身,拿起一旁的拐杖,步履蹣跚地走過去。她溫柔地摸了摸女孩的發頂,笑的慈祥。

“外婆,你教我寫字好不好?這個字我一直不會。”女孩嘟起嘴巴,略帶苦惱地說。

老人戴上細邊的老花鏡,低頭看著紙張上的字,半晌後搖了搖頭說:“外婆不識字啊。”

女孩有些失落,但她沒有放棄,眼中閃爍著期待:“外婆,那你教我寫你的名字吧。”

老人愣住了,笑容僵在臉上。她沉默了半晌,才緩緩拿起女孩手中的鉛筆。她的手微微顫抖,一筆一劃地在乾淨的紙張上寫下了三個字:宋曉梅。

“外婆的名字真好聽,梅是梅花的意思嗎?”女孩好奇地問。

老人轉頭看向窗外,怔怔出神。她的思緒隨著安城這場初雪飄到了幾十年前的冬天。那年的雪比現在還要大,那段記憶也如同被雪覆蓋般深埋在心底。

宋曉梅是在七零年代農村出生的女孩,受著重男輕女陳舊思想的束縛,生活在那片貧瘠的土地上。當她踏入這個世界的那一刻,就被貼上了“賠錢貨”的標簽,母親並未給她取名,而她的降生隻是一種附屬。

隨著年歲的增長,她才偶然得知自己是母親膝下的第七個孩子,然而那些所謂的兄弟姐妹,或早早夭折於腹中,或在降臨人世後不久便離世,隻留下了一個大哥。那會兒村裡人愛說閒話,講這宋家小丫頭命硬,克死了自己的兄弟姐妹。

年幼的宋曉梅哪裡聽得了這些傳言,總會委屈的掉眼淚。直到她五歲生日那天,父親因糖尿病並發症離世。那時她才覺得自己真的是這個家的克星。

父親去世第二年,也在這樣一個風雪肆虐的日子裡,她的哥哥宋曉山破天荒地通知她明天要去上學。宋曉梅沒出息的一晚上沒睡著覺。

第二天她起了個大早,敲房門找母親送她上學。可打開門的是胡子拉碴的繼父,他總是惡狠狠地瞪著她,這次也不例外。

宋曉梅隻好去找大哥宋曉山

但大哥比她年長十幾歲,早就到了成家的年紀,經常在外乾活奔波,房間裡空無一人。她咬緊牙關,決定自己冒著風雪去學校。

手裡緊握著宋曉山前天晚上給她的學費,她找到了學校的老師。女老師抬眼打量著她,皺著眉問道:“小丫頭,你家裡人呢?”或許是老師的目光太過銳利,語氣又嚴肅,讓這個小小的女孩害怕了。她緊握著一堆毛票,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村裡的其他孩子都有家人陪著,即使父母不在,也有爺爺奶奶。然而宋曉梅卻孤零零地站在那裡,因發育不良顯得格外瘦弱。

不知過了多久,一位年長的老教師緩緩走過來,輕輕拍了拍她瘦小的肩膀,輕聲問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老師幫你登記入學。”

宋曉梅淚眼朦朧地望向那位老師,中年女人眉眼間滿是和藹和溫柔,讓她心底湧起一股莫名的親近感。然而她又有些羞愧和無奈,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老師的問題。半晌後,她才小聲說:“我沒有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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