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丹羽為什麼會潛逃,明明踏韝砂的家人們還在苦痛之中。
但是對踏韝砂子民的牽掛,讓白散來不及思考丹羽的背叛,
他帶著丹羽留下的盒子,衝進了被汙染的爐心,
憑借著人偶強大的身體素質,以及盒子中莫名力量的保護,白散衝來到了爐心之下,
而當他打開盒子後,卻發現裡麵是一顆枯萎的心臟。
按照工程師埃舍爾的提醒,白散最終還是關閉了爐心,踏韝砂的汙染開始減緩。
“那個盒子,裡麵的心,是怎麼回事?”白散疑惑的向工程師埃舍爾問道。
埃舍爾表情凝滯,帶著一絲愧疚,開口說道:“那是丹羽逃離之前,從一個無辜的工匠身上取下的。”
白散瞳孔一縮,純白的靈魂再次崩散,
他不明白,他不理解,
為什麼丹羽要用無辜者的性命,來作為拯救的道具,
在他的印象裡,丹羽是一個開朗,善良,有義氣的工匠,是踏韝砂子民都敬仰的人。
而現在,他卻看見了另一個丹羽,他膽小懦弱,他心狠手辣,他迫害無辜。
一時間,白散覺得自己看不懂人心了。
畫麵之外,王道一可以明顯的感覺到,白散身上的絕望氣息又濃鬱了幾分。
但是,白散依舊沒有對外界表露出如散兵般的惡意。
更像一個陷入自閉的孩子,被全世界拋棄的孩子。
後來,幕府的支援過來,白散作為關閉了爐心的功臣,也沒有出麵見他們。
在踏韝砂爐心恢複正常後,
白散沒有繼續留在那裡,丹羽的背叛,就像一柄尖刀插在白散的內心,他開始在踏韝砂流浪。
直到有一天,
在踏韝砂海邊的破爛舊屋中,他看見了一個孩子,
孩子是小小的一個,看上去不過七八歲的模樣,
他的身邊卻沒有大人的保護,就像一隻幼崽,獨自在危險的世界尋覓著依靠。
看著孩子沾染著塵土的臉龐,白散胸口有莫名的絞痛,似乎有什麼古老東西在他身體裡複蘇了。
為此,白散停下了流浪的腳步,在這破爛的房屋裡留了下來,開始照料年幼的孩子。
一連數日,孩子的父母都沒有回來。
“你的父母呢?”白散忍不住開口問了孩子。
孩子小臉上殘留著一絲懵懂:“爸爸媽媽已經去世了。”
“去世了?”
“嗯,他們是爐心那邊的工人,之前染了怪病,一直咳血,怎麼也治不好,後來家裡沒錢了,爸爸媽媽就走了,再也沒有回來。”
白散聽著小男孩的話,胸口的絞痛感愈發強烈,
爐心,染病,咳血,
白散知道,對方的父母一定是因為邪祟之力的感染,才會染病,
一去不回的父母,恐怕已經悄無聲息的死在了某個角落,
而他們離開的原因,大概是不願意將怪病傳染給自己的孩子吧。
一時間,白散動容了,
他們都沒有了父母,
他們都被拋棄,
他們都沒有朋友,
他們都獨自一人,
他感覺,自己似乎找到了同類。
白散看著孩子,對方的眼睛像曾經的他一樣,是那麼的純淨,一塵不染。
“那.....要不要,做我的家人啊!”
“家人,好啊!”
時光之力顯現的畫麵上,白散和孩子手牽著手,顯得非常治愈。
而白散身上那股絕望的氣息在急速消散,他似乎找到了自己內心的錨點。
白散和小孩互相約定,成為家人,一起度過餘生。
接下來的畫麵,就是白散和小男孩一起生活在一起,雖然日子過的清貧,卻也怡然自得。
直到有一天,小男孩的身體開始迅速衰敗,
經曆過踏韝砂事件的白散一眼就看出來了,那就是邪祟力量汙染導致的病灶,
父母的訣彆並沒有讓小男孩逃過邪祟之力的汙染。
白散將小男孩帶回了借景之館,
在一片片火紅的楓葉下,白散小心照料著小男孩,艱難的維持著對方的生命。
隻是,生命的微弱從不以人的意誌轉移,
人的故去也隻需要一瞬罷了,
時間畫麵流轉,
在某一天白散從外麵尋找食物藥材回來後,
卻發現小男孩悄無聲息的躺在地上,幼小的身軀蜷縮著,嘴邊咳出的鮮血像極了邊上的楓葉,那是鮮豔的紅,
小小的手上還握著一個玩偶,那是一個小小的白散。
白色衣服黑色頭發的小人,腰上係著帶有小小蝴蝶結的腰帶,明明是笑著的玩偶,眼角卻掛著一顆滑稽的圓圓淚珠,
小小的玩偶似乎在告訴白散:
【我走了,家人,請不要為我哭泣哦。】
“不,不,這不是真的。”瞳孔猛的一縮,藥材從白散手中脫落,散落了一地。
內心的痛苦讓他不能自己,跌跌撞撞的跑到小男孩身邊,伸手探查著鼻息......沒有任何反應。
“明明說好了是家人的,要一起生活下去的,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你也要離開我。”
白散的情緒劇烈波動,純白紙張上的墨染迅速擴張,
絕望,仇恨,厭世,各種負麵情緒如波濤洶湧的浪潮一樣出現在他內心。
“再一次,再一次,再一次!”
“我的造物者拋棄了我。”
“我的朋友也拋棄了我。”
“現在,我最後的家人也拋棄了我。”
“如果我生來就是錯誤的話,那為什麼要讓我來到這個世界。”
夜裡,
海邊燃起了熊熊大火。
白散燒掉了木屋,帶上了從木屋裡找到的舊草帽,繼續踏上了流浪的旅途,
他四處流浪,不知自己該去哪裡,能去哪裡。
沿途他遇見了更多的人,
隻是,這一次他不再將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視為家人了。
時光畫麵之外,王道一微微沉默,他沒有想到,那個桀驁不馴,對世界充滿惡意的散兵,背後居然會有這麼一個溫情卻悲傷的故事。
眼眸裡的同情一閃而逝,取而代之的依舊是堅決的冷漠。
“你的故事固然感人,你的身世真的悲慘,你的經曆確實讓人同情。”
“但你犯下的錯也是真的,你造成的悲劇也是真的。”
“我同情你。”
“但.....絕不會原諒你!”
原諒施暴者這種事情,隻有受害者有資格。
而王道一可以做的,隻有懲戒。
無論散兵曾經經曆過什麼,在他將惡意投射向無辜之人後,他就必須要付出代價。
受過的傷,從不是為惡的借口。
受過的傷,也從不是向無辜者揮刀的理由。
時光畫麵之上,時間之力緩緩消散,似乎這裡的故事就要完結了。
王道一眼眸裡金色靈知微微流轉,
“好不容易有機會等你有了動靜,白白看著可不是我的習慣啊。”
心念一動,
澎湃的元素力彙聚,衝擊著時光之中的【時間之權柄】本體。
浩瀚的元素力像是源源不斷的動力源,讓原本開始緩緩消散的時間之力又一次彙聚起來。
元素力,是提瓦特最本源的力量之一。
正常的情況下,它與時間是沒有任何關係的。
但現在有【時間之權柄】的具象化存在,那元素力就可以通過這個具象化的存在,去予以時間之力支持。
雖然時間之力本身可能不需要,但就像踩了油門的車,在沒有刹車和撞車的情況下,你要你一直給油,它就隻能一直開下去,哪怕車子本身想停下來,也是沒有用的。
在王道一浩瀚的元素力支持下,
時光之力再一次彙聚,原本消散的時光畫麵再一次開始流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