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知之眸光陰暗看不出情緒。
“我師父,兩年前過世了。”
胡鶯鶯眼睛失去焦距,不可置信地搖晃著腦袋。
“不可能的,那個老家夥命長著呢,怎麼會死?”
鹿知之淡淡的回應。
“我也希望是假的,可是他就是死了。”
“發現他的時候,屍體已經開始腐爛,我親手幫他辦的身後事,遺體送去火化。”
“他這一輩子隻留下幾件法器,不值什麼錢,我便做主,送給了前來吊唁的道友。”
胡鶯鶯突然癲狂,她仰天長嘯看不出到底是傷心還是在幸災樂禍。
“啊!”
“死了!他怎麼就死了!”
她猛然低頭,惡狠狠地看著鹿知之。
“你師父之所以死,肯定是因為遭了天譴!”
“死得其所,死的好啊!”
“哈哈哈哈哈!”
饒是師傅給鹿知之留下許多謎團,可師傅畢竟撫養她長大,教她本事。
她不許人這樣詆毀師傅。
抬手捏訣,散落的銅錢從背包裡應聲而出。
“胡鶯鶯,你再出言不遜,我不會饒過你!”
無言急忙攔住鹿知之,隨手捏了個靜心訣拍在鹿知之的後背上。
“這事有蹊蹺,你聽聽她怎麼說。”
鹿知之神思恢複清明,忍著憤怒將銅錢收了起來。
胡鶯鶯眨了眨眼睛,眼裡滿是笑意。
“虎落平陽被犬欺,你們自然可以趁著我身弱來打我,來日報應加身,誰也彆想好過。”
鹿知之冷哼一聲,眼裡的怒火像是要把一切都燃燒殆儘。
“來日報應加身?”
“你怎知你今日所受的一切,不是你應得的報應?”
“彆人修慈悲心,我不同。”
“我修‘隨心’。”
“‘隨心’就是,我想什麼就乾什麼,隨我心意而為!”
無言拂塵一甩。
“胡鶯鶯,你若是再不好好把事情講清楚,而是執著於跟她吵架。”
“那等會這丫頭瘋起來,我便不再攔著。”
“你可知道,方家是這一代有頭有臉的人物,你今日所作所為讓方家蒙羞,待他們反應過來必然不會放過你。”
“世上能人之多,並不是人人都像我一樣給你說話的機會。”
“以你現在的修為,隨意打殺你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方子存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從重九身後走了出來。
“姑娘,我真的不認識你,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胡鶯鶯吸了吸鼻子擦乾眼淚,雖然狼狽,可表情倔強,一臉的不服輸。
“你這一世的名字叫方子存,可三百年前,你的名字叫做李茂,字璋,我喚你玉郎。”
胡鶯鶯自嘲地笑了笑。
“不過是俗氣的情愛話本般的故事罷了。”
“你是上京趕考的書生,我是個遊戲人間的小狐狸。”
“我們相愛,相知,就這樣過了一輩子。”
“你上京趕考我陪著,你中舉打馬遊街我看著,你調任升遷我隨侍左右。”
“後來你老了,快死了,為了讓你我相守更久,我甚至用了胡家禁術,將自己的內丹放進了你的身體裡。”
“你我又相守了三十年,卻被胡家的人發現,破了我的術法,從此我們陰陽兩隔。”
胡鶯鶯講起這段往事,神情感傷。
她癡迷地看著方子存,眼裡全是愛意。
可鹿知之知道,她看的不是方子存,而是想透過方子存,看另外一個人。
那麼濃的愛意,百年來的相守,幾句話不足以輕輕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