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知之下意識地看向顧言洲的眼睛。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摘掉了金絲邊框的眼鏡,高聳的鼻子下還有一點被眼鏡框壓出的紅痕。
像個紅色的小痣,給那本就瀲灩的眼睛添了一抹魅色。
鹿知之像是被那抹紅燙了一下,迅速收回推著輪椅的手,又向後退了一步。
顧言洲將整個身子轉過來,整個人釋放出壓迫感。
“曾經有人說,我的眼睛眯起時,像毒蛇一樣讓人惡心。”
“你看我的眼睛時,是不是也覺得惡心?”
鹿知之眉間鬆動。
原來,顧言洲是問這個麼?
是自己剛才盯著他的眼睛看,讓他想起了不好的事,然後誤會了?
她想起了父親和鹿飲溪曾經給他說過,顧家人際關係混亂,又想起顧言洲的不易。
一絲心疼從心間泛起。
“沒有,我沒這麼覺得。”
“他們那樣說你,是因為妒忌你好看。”
鹿知之低下頭,感覺自己屏住了呼吸,聲音都跟著輕了些。
“你的眼睛……很好看。”
鹿知之覺得自己心臟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知之,怎麼了?”
母親從廚房出來,探出半個身子。
顧言洲搶先答話。
“沒事伯母,這就來了。”
說完,也沒再用她推輪椅,而是自己推著輪椅往餐廳去。
鹿知之呆愣半晌,也向前走去。
這頓飯可謂是賓主儘歡。
顧言洲對商業上的事頗有見地,這對初涉商場的鹿父來說,簡直就像是挖到了寶。
顧家旗下的商場裡有很多奢侈品店,聽說鹿母喜歡某個品牌的包,當即給經理打電話安排,秀場的款式到貨第一時間送到鹿家來給鹿母挑。
父母都很高興,隻有鹿知之滿腹心事。
她心裡隱隱約約地覺得自己對顧言洲的情緒不同了。
以前是出於對顧言洲的好奇,因為兩個人共命而不得不在意。
後來,顧言洲的身世讓她找到了兩人身上的共同點。
她憐惜顧言洲,對他好,就好像在彌補自己。
現在,這些情緒,通通轉化成了她心裡一種莫名的情愫,那是……
鹿知之不知道,也不想再去想了。
她身上有要完成的使命,現在還沒有功夫想彆的。
鹿家每個人的困境,還有整座山靈氣的流失,都等著她去探尋。
說話間,門廳的掛鐘敲響,提醒眾人,現在已經晚上八點了。
鹿知之想著顧言洲下午困頓的模樣,便尋了個空子打斷了談話。
“爸爸,媽媽,現在已經很晚了,讓顧言洲回去休息吧。”
母親一拍頭。
“哎呀,看這聊得很開心,都忘了時間了。”
門口悉黍的響動傳來,鹿玉舒難得慌亂地甩掉鞋子。
“玉舒怎麼回來了?”
鹿玉舒本來一路小跑,可見到顧言洲後,頓時放緩了腳步。
“顧……顧先生。”
鹿玉舒打量著隻見過一次的男人。
他淡漠地坐在輪椅上,氣質清貴,引得人不自覺地停下腳步。
她下意識地挽了一下散落在耳邊的頭發,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顧言洲隻是輕輕點頭,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看向她,而是一直看著鹿知之。
“玉舒啊,你回來怎麼不早點說一聲,讓家裡的司機去接你。”
鹿玉舒儘量壓製呼吸。
“媽媽,我是回來拿東西的,明天有早課,我馬上就要回去了。”
母親驚呼。
“呀!今天是司機的休息日,兩個司機都不在家,這麼晚了,你怎麼回去啊。”
鹿玉舒眼神轉了轉,鎖定在了顧言洲身上。
“我……我不知道司機休息了,我還以為……”
鹿玉舒聲音有些慌亂,還好父親開口。
“這樣吧,我給司機打電話,讓他從市裡過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