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接起的時候,他還氣喘籲籲地:“姐,什麼事啊,你怎麼這會兒打電話過來了?”
“沒事,我打電話回來就是問問家裡現在怎麼樣,缺什麼東西不缺?如果缺你提前告訴我一聲,我來準備。”
江嘉明一聽就知道姐姐這話是什麼意思,這是在問大哥結婚的事兒呢。
於是他大聲地說:“什麼也不缺!”
說到這兒他得意地笑了起來:“姐你放心吧,家裡有我和爸呢!這段時間我們多跑跑,多出幾趟車,什麼淘換不出來啊?”
他說著停頓了一下,似乎是朝周圍看了看,然後壓低了聲音說:“姐,我這個月出去三趟了,爸出去了兩趟,我算著下星期廠裡還要再出兩趟長途,到時候我跟工友換個班,爭取全跑下來。
你彆操心了,哥的事兒我們有數,肯定辦得排排場場!”
弟弟不說江嘉意還沒想那麼多,聽了這話江嘉意的心忽然就提了起來。
八十年代初期其實是一個相當混亂的時期,這個時候車匪路霸特彆多。
當司機油水足,可同時危險也大。
她記得上次回去的時候嘉明炫耀的時候說漏過嘴,他說他們出車的時候一般都是兩個司機一起去。
一般是一個人開車,另外一個人抱著斧子坐在副駕看著路況。
但凡發現一點問題,能跑就跑,跑不了就得拿著家夥跟人拚命。
他還說起了他們司機班裡的工友,因為出車被打成殘廢的事兒。
後來還是爸爸踹了他一腳,他才閉了嘴。
那時候江嘉意聽了心裡就擔心了一下,但畢竟就說了那麼幾句,很快就轉移了話題,她後來慢慢也就忘了。
可此時聽弟弟再提起出車,出長途,她的心裡莫名就揪了一下。
她當即說:“你彆去跟人換班,長途能不跑就不跑。家裡是不是沒錢了?我等一下去寄點錢回去,你們先用著。你幫我和爸說,什麼都沒有安全重要,彆隨便接活兒。”
聽到姐姐說要寄錢回來,嘉明頓時急了:“姐你彆寄啊!你要是寄了爸肯定得揍我。
上回你寄錢回來他就把我修理了一頓,你可千萬彆坑我!
家裡不缺錢,這不是到生產旺季了嘛,我們的活兒本來就多。都是正常工作,你可彆多想。”
嘉明似乎是怕多說多錯,沒再多說幾句就把電話給掛了。
掛了電話後,江嘉意卻心不在焉了起來。
今天的生意還不錯,賣了二十二塊錢,比昨天多了好幾塊。
江母很是高興。
可回來後她卻發現女兒有點心不在焉的。
不由擔心地問:“你這是怎麼了,不舒服了?”
“沒有。”江嘉意搖頭:“我就是今天打電話回家,然後爸不在,說是跑長途去了,我有點擔心。”
聽她這麼說,江母道:“嗐,你就是愛瞎操心。你把跑一輩子車了,他心裡有數著呢,哪兒用得著你瞎想。
放心吧,他知道你打電話過去,回來後肯定第一時間給你回。彆胡想八想的。”
江嘉意也覺得自己可能確實是想的太多了。
她還把上午的那陣不安歸結於了激素水平紊亂。
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事實並不是如此,她的預感又一次成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