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意驚訝地抬眼望了望張超,然後又倏然收回了目光,緊接著臉上慢慢地現出了紅色。
這紅色越來越深,神情也變得羞窘了起來。
她將手握成了拳,原本提著的東西在她手上勒出的紅痕更深了,可她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疼一樣。
她將臉扭向了一旁,然後快速說道:“對不起,那些流言……你以後不要這樣了,我爸爸已經回來了,我跟他說了,他一定會去幫你澄清。對不起,我並沒有那個意思,你不要怕,我真沒這麼想過。”
她大概也知道自己說得亂七八糟,這讓她愈發地感覺到了難堪。
她的眼中慢慢的浮起了異常水光,可顯然她並不想讓張超看到。
她往前兩步,將手裡拿著的東西快速地放在了床邊的小桌子上。
然後啞著聲音補充了一句:“你好好休息,放心吧,那件事我一定會讓爸爸處理好的。”
說罷,她頭也沒抬就這麼快速地朝門口走去。
很快就消失在張超的視野裡。
宋秋意從進門到出去總共連五分鐘的時間都沒有。
如果不是床頭櫃上她拿來的那一大堆東西還在,都讓人懷疑她是否真的來過?
可她的這一出現卻讓張超再也沒有了胃口。
他坐在床上,望著病房大門的方向,一時間內心五味雜陳。
剛才過來的宋秋意是參謀長宋永成的獨生女兒,也就是他那個所謂的緋聞對象。
雖然在張超調到團醫院之前對這個人一無所知,可他調過來之後那就是想不認識都難。
他剛來的時候大家不熟悉,彼此間還有點顧忌。
可時間長了,大概是他這個人不像是那些性格強勢的,所以慢慢就有人敢開他的玩笑了。
張超自己都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起,就有人會“好心”地給他指宋參謀長家住在家屬院的幾號樓。
還會有人給他“科普”宋家的情況。
通過那些“熱心”的人,他對這個宋秋意也算是有了一些了解。
宋參謀長在運動初期的時候,因為站錯了隊受到了老首長的連累,被關押受審了。
因為事發突然,等家裡知道消息的時候他已經被帶走,然後怎麼也打聽不到消息。
是死是活,關押到了哪裡,完全打聽不出來。
宋秋意的媽媽身體原本就不好,又急又氣突發了重病,因為沒來得及搶救,在某天晚上去世了。
那一年宋秋意才五歲,還是什麼也不知道的年齡。
她隻知道媽媽睡著了,怎麼叫都叫不醒。
又因為之前好多相熟的人因為她爸爸的事兒對他們家避之如瘟疫,小姑娘也沒有外出求助。
她就守在已經去世的媽媽身邊,整整守了兩天。
後來還是鄰居覺得不對勁兒,找到單位管理科。
管理科的人拿著備用鑰匙來家裡開了門。
大家進來後看到的情景就是——
宋秋意的媽媽早已經斷氣,而小姑娘則發著高燒昏睡在媽媽床邊的地上,手還緊緊攥著母親散落下來的一縷頭發。
宋參謀長審查結束回來已經是好幾個月之後了。
等他接到妻子去世的噩耗,然後趕到部隊幼兒園接回被長托的女兒時,小秋意已經足足幾個月沒有說過一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