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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厭塵下帖子請她去湘王府聽戲吃酒,就算那封帖子送到了她手上,她也不會去的。
她到底已為人妻,再與外男過多接觸,有損她的清譽。
吃過晚飯,德音倚靠在貴妃榻上懶懶翻看閒書,快至五月,天氣也燥熱起來,德音隨口問了幾句枇杷裁夏日衣裙的事情。
枇杷道:“二爺早吩咐了府裡的裁縫繡娘,用萬兩錦給二奶奶製八套衣裙,另用蜀錦、登州織錦為二奶奶製一條花鳥裙、一條湘妃裙,奴婢正要與二奶奶確認一些裁衣裙的細節。”
“他倒細心,卻忒小氣了,我再拿些體己錢出來裁衣裙,不必使公中的錢,那十兩的月錢全給二爺買書墨茶酒,我不花他陸家一分錢。”德音嫁來陸家,光壓箱底的銀錢便帶了六十六萬兩,更彆說那三十多間陪嫁的鋪子每月賺的現錢,她便是大肆揮霍,也得花上兩三輩子才能花乾淨這些錢。
枇杷道:“二爺並不知道二奶奶在娘家做嬌嬌小姐時過的日子,必不是存心對二奶奶小氣的。”
德音在崔家時,四季衣裳從不短缺,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每日穿上身的衣裙不重花樣,再名貴的衣料做了衣裙,德音也是上身隻穿一次的。
每日入口的食物更是講究,一日三頓正餐三頓加餐,每頓正餐十八碟熱菜九碟冷盤六樣點心兩盅補湯,三頓加餐則是燕窩鮑魚鹿茸魚翅等山珍海味做的新鮮菜式。
住更不必說,德音陪嫁到陸家的千斤拔步床便有十二張……
枇杷正與德音說陸元照的好話,外麵的廊簷下起了爭執,聒噪的聲音傳入德音耳朵裡,德音命枇杷出去瞧瞧是怎麼一回事。
門簾一聲響動,看門的丫鬟“哎喲”一聲,高聲囔道:“胡姨娘,這裡可不是你隨便進的,二奶奶她——”
胡姨娘打斷了那丫鬟的話,扯著嗓子道:“我好歹是你們奶奶的長輩,你去傳話,讓崔德音出來迎我,彆在我麵前擺什麼二奶奶的款,她喊老爺公公,自然要尊敬我這個婆婆。”
胡姨娘心裡打著算盤,想拿捏住陸元照這個新娶進門的小媳婦,再向陸景和吹吹枕邊風,要陸景和逼著陸元照將她小兒子陸耀祖的外室趙小翠母子接進府來,隻要趙小翠那漁女一口咬定與陸元照相好,陸元照隻能吃下這個啞巴虧,畢竟陸景和一向偏心她的兒女。
窩在裡間貴妃榻上的德音一動不動,靜靜聽著外間的胡姨娘說話,麵上冷冷一笑。
恰巧荔枝端了一盞剛沏好的大紅袍茶進房,胡姨娘不識好歹、聞著茶香奪了荔枝手裡的茶盞便喝了起來。
荔枝斜眼看著胡姨娘,罵道:“哪裡飛來的野雞,站在這裡臟了我們奶奶房裡的地界。櫻桃,去喊兩個小丫鬟抬水進來洗地。”
櫻桃應了一聲“誒”,出去了。
荔枝站在原處與胡姨娘對罵起來,胡姨娘坐在西牆下的紫檀木交椅上哭天喊地道:“我好歹為老爺生下了兩個哥兒兩個姐兒,我家可姐兒還是宮裡的娘娘,你們這些狗仗人勢的奴才,竟全不把我放在眼裡。”
“誰不把姨娘放在眼裡了,要我知道了,定拿剪刀戳瞎她的眼睛。”外間又來了胡姨娘的小女兒憐姐兒,憐姐兒與胡姨娘一般的小家碧玉模樣,渾身也是一股上不得台麵的小家子氣。
胡姨娘指了指荔枝,憐姐兒拿起針線簍子裡的剪刀就要去紮荔枝的眼睛,枇杷帶著房裡的丫鬟護著荔枝、攔著憐姐兒。
德音行至外間,冷聲道:“胡氏,憐姐兒,你們再在我這裡鬨,休怪我不給你們留臉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