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梅道:“公孫師爺說,安和橋沒修好之前,二爺和那些工匠在清水河岸同吃同住。”
“他這父母官當得真好,我在這裡倒是個多餘的了。”德音去用冷水沐浴,換了一身乾爽的紗衣繼續躺回涼棚下的搖椅上納涼,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她也沒什麼胃口,回正房迷迷糊糊就這樣睡了。
第二日枇杷便去街上請了郎中來,郎中診過德音的脈,說她中了暑。
婆子又去街上買冰,依然是一塊冰也沒買回來。
德音精神懨懨地躺在床上,喝著枇杷喂給她的降暑茶。
德音喝下一碗,吐出半碗。
荔枝看這樣不行,喊小廝套了車送她去清水河岸。
烈日當空,荔枝打了傘,也熱得有點吃不消。
修建安和橋的工匠全部打著赤膊,荔枝羞紅著臉被衙吏引到一處簡陋的涼棚下,見陸元照穿著青色官袍坐在一張小案後畫圖,他人消瘦得厲害,身上的青色官袍被汗水浸濕了一大片。
荔枝:“二爺,二奶奶病了。”
陸元照抬首。
荔枝見他雙目布滿血絲,兩頰微微凹陷,下巴上還有冒頭的胡茬,皮膚仍舊白皙如初。
他擱下筆,急切問道:“她的病要不要緊?我這裡的事一時撂不開手,勞煩荔枝姐姐幫我好好照看她。”
一個工匠跑到涼棚這裡來,“陸大人,下河打橋樁的幾個‘水鬼’被衝到下遊去了。”
衙吏牽馬過來,陸元照翻身上鞍。
荔枝攔在馬前,道:“二爺,您好歹給奴婢一些冰塊帶回家,二奶奶她中暑了。”
陸元照吩咐衙差去抬一桶碎冰給荔枝,而後揚鞭策馬,帶人往清水河下遊方向去了。
荔枝回到縣衙後院,那一桶碎冰已然化了半桶,德音正躺在寢間床上喝綠豆湯,她問荔枝從哪裡買到的冰,荔枝將清水河岸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德音。
“修建安和橋是大事,這橋修好了,鬆柏縣的百姓不需要翻山越嶺背茶出去賣,直接有商人駕車過安和橋進鬆柏縣來收購茶葉。”德音理解陸元照,他比自己要辛苦。
“可二爺對二奶奶您也太不上心了,好歹回家瞧一眼病中的您。”荔枝撅起嘴巴,“奴婢明明瞧著有那麼多冰塊,便是拉一車回家也是不妨事的,隻打發奴婢那麼一桶碎冰帶回家來,想想就生氣。”
“再過半個月就到了清水河的伏汛期,安和橋若不能如期完工,這橋就得明年修,那今年鬆柏縣的百姓又要背茶翻過青雲山出去賣,每年這樣出去背茶去賣的百姓都要摔死百八十個,且都是壯丁少年,太可憐了。”德音粗粗看過鬆柏縣的縣誌,這裡的土地隻適合種茶,而茶葉產量不高,背茶出去賣又有幾成損耗,茶農一年辛苦忙活下來,賺到的幾個錢還不夠養家糊口,若要讓這裡的百姓生活好一點,修好安和橋是頭等大事。
過了三日,德音身體好轉,乘車前往清水河岸,見橋柱才打下去十二根,還有二十四根橋柱沒打下去,她拿著陸元照畫的圖研究了一番,指正了幾處可以修改的地方。
“你是如何懂建築修繕的?”陸元照問道。
“我爹爹做過幾年工部侍郎,我幫他畫過一些建築圖,又對這類書感興趣,凡是市麵上能買到的關於建築修繕的書,我幾乎都看過。”德音見到陸元照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