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身,看到了眼中血絲遍布,帶著渾身酒氣的裴僅。
“裴僅也知道。”她一下子想到鬱琳淩的這句話。
可是竟然頭一次沒有心虛,昭昭就這麼正視著裴僅,忽然覺得從前的那些心虛都很荒謬。
她和謝歸光明坦蕩,沒有任何的劈腿插足以及任何值得心虛的勾當,就因為她曾經也喜歡過裴僅,所以就要因為後來喜歡上了另外一個人而心虛嗎?
當然不應該。
所以裴僅,你不應該來。不管我會不會答應謝歸,你都不該來。
她心裡這樣說,但隻是安靜地看著裴僅泛著紅血絲的眼睛。
房間隔音很好,隻能零星聽到外頭躁動的音樂聲,以及站在她對麵的,裴僅有些粗重的呼吸聲。
他的睫毛半遮著瞳孔,眼神倦惰,在漫長的寂靜注視後,裴僅張了張口,伴隨著艱澀的搖頭,“彆。”
她看著裴僅,也輕而慢地搖了搖頭,“不行。”
她看到裴僅的眼圈瞬間泛紅,她咬牙忍住心中湧起的心酸,說:“裴僅,你不該這時候出現的,你出現的不是時候,就像你離開的也不是時候一樣。”
裴僅十分悲傷的眼睛看著她,這是隻有裴僅在醉得很厲害的時候才會出現的眼神,以及醉得很厲害的時候才會說的、接下來的話:“我愛你。”
昭昭拇指的指甲狠狠掐著自己的食指,她繼續搖頭,說:“裴僅,彆說。”
“這五年的每一天,我沒有一刻不在想你,我每時每刻都想飛奔回去,可我知道你不要我了,我知道我來晚了,昭昭,對不起,我來晚了……”
他真的醉得太厲害了。
她隻有在裴僅喝醉的時候才能聽到這種話,昭昭見過喝醉發瘋、打人、睡大覺的各種奇形異狀,而裴僅不一樣,他喝醉後會瘋狂告白。
會說很多很多她的好話,說好愛好愛她。
昭昭隻見過一次,但她後來一直避免他再次喝醉,一來是這個畫麵太珍貴了,她要這在她這裡成為孤本。
二來她怕裴僅下次喝醉不是這樣,昭昭想讓他愛她的那個瞬間成為永永遠遠的事實,甜蜜地藏在她的心裡。
這樣每次她問裴僅愛不愛她,他又沒有回答的時候,她就會在心裡替他回答:我很愛很愛你。裴僅很愛很愛李昭。
但這不夠。
一點都不夠。
這不夠彌補她對自己平凡普通人生可以配得深愛的肯定,也不夠他的猝然離開讓她對自己再次產生的懷疑。
所以如果是喝醉了說的話,她不想聽。
太晚了,太不真誠了。
鬱琳淩說的,誰配得上配不上誰這件事,她不想糾結,可她似乎有被猝然點醒到:
她要實實在在的,坦蕩清楚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