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爾赫斯說過,無論什麼報複或寬恕,都比不上遺忘更有效。]
[所以許柚將宋祈年這個人,完完全全剔除了她的世界,徹徹底底地忘記。‘她不喜歡他’不是最殘忍的,‘她不認識他’才是最殘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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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上學期的開學周,氣溫上升至38℃,蟬鳴窩在綠椏枝頭,聒噪不停。
淮城一中是老牌重點高中,文理科分成了兩棟樓,分開教學。
此時理科教學樓的六樓辦公室裡,空調溫度打得很低,空氣中泛著絲絲涼意。
吳元海嘬了一口茶,不緊不慢地將保溫杯擱在辦公桌上,發出“噔”的一聲輕響。
辦公室裡的氣氛變得有些緊張。
他覷了眼麵前的女孩兒,聲音渾厚嚴肅:“開學第一天,你剛從十七班轉到一班來,就做出廣播站公然表白的事情,是想乾什麼,不念書了?”
許柚垂著眼,淡聲反駁:“不是表白。”
吳元海剛拿起的保溫杯又重重磕了回去。
“不是表白是什麼?”
高三剛開學這周,許柚從理科十七班轉到三班。
宋祈年就在三班。
這本來也沒什麼。
但是誰都沒有想到開學第一天,就在昨日,一個午後的傍晚,清寂的校園裡本該響起廣播站播放的音樂,可傳出來的是一個女孩兒的聲音。
清麗卻不掩張揚,乖戾又大膽。
許柚公然在廣播裡喊話,學校廣播將她肆意的聲音傳遍學校的每個角落:“宋祈年,我看上你了。”
瞬間,校風嚴謹的一中炸開了鍋。
她那話說的,直白膽大到吳元海就是想閉隻耳朵都聽得見。
吳元海從思緒裡回神,臉色嚴厲,語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你看看你在廣播裡喊的那句話,什麼叫‘宋祈年我看上你了’?小小年紀不學好,偏偏學這種話,現在還跟我狡辯。”
“我看現在是你哥去京北上大學了,你覺得身邊沒人管,就要反了天了。”
許柚眸色悻悻,她臉上閃過一絲懊惱,輕聲再次辯駁:“吳叔,真不是表白。”
吳元海豎起眉毛,拍拍桌子:“吳叔什麼吳叔,我現在是你的班主任!”
“好的,班主任。”許柚乖乖糾正稱呼。
然後她張開唇,想要繼續解釋那真的不是什麼狗屁告白,就是一場誤會。可抬起眸來,看著吳元海皺著眉的臉色,像是她再說一句狡辯的話就真的要請家長了,她隻好又閉上嘴巴。
許柚彆的不怕,最怕請家長。
倒也不是彆的,因為她沒家長,隻有一個還在上大學的哥哥。
她哥許宴和她都是吳元海的學生,之前在學校裡抬頭不見低頭見,直到去年許宴去上大學,隻剩下許柚還在一中讀高三。
除此之外,三個人私下裡還有另一層關係。
許柚父母在她初中時意外車禍去世,兄妹倆還未成年就突然失去雙親,無依無靠,家裡還有一個公司要打理,得防著親戚……種種難關,都是吳元海幫忙度過的。
他是許柚父母多年的老友兼昔日同窗,自己也沒成家,多年以來就私下裡這麼照顧著許宴和許柚兄妹倆。
於公來說,為師。
於私來說,為親。
所以吳元海的話在許宴那裡尤為有分量。
許宴在許柚那兒算是個活閻王,慣著她的時候要星星給月亮;訓起她來的時候念經似的,毫不嘴軟,直叫人頭疼還怵得慌。
許柚隻好把所有辯駁的話咽回去,繼而垂下那雙弧度上挑的眼眸,裝得很是乖巧:“老班,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會做出廣播站告白這種事情了。”
“想你以後也不敢。”吳元海沒好氣回。
他又瞥許柚一眼,語調鬆下來,沒那麼嚴肅:“辦公室沒彆人,你跟吳叔說實話,你廣播裡喊得那句話真的假的?”
“假的。”
吳元海鬆一口氣。
畢竟正處於高三,早戀不是什麼好兆頭,一心一意備考才是最重要的。
他臉色慢慢緩和下來:“現在離高考隻有一年了,你的成績還在不上不下的位置,發揮好一點是一本,粗心丟了分就是二本,這樣不行。我從你原來的班主任那裡要了一份上學期的成績單,你的成績我看過了。”
“英語很不錯,144分在年級單科裡算的上前幾了。語文115勉強還行,生物也還可以,就是數學、物理、化學這三門課,拖了太多後腿。”
“我教數學,這學期能拉拉你,就是這物理和化學難辦……你到底聽沒聽我說話?!”
吳元海把成績單重重一拍。
許柚心不在焉地聽著,左右還是跟原來的班主任差不離的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