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2 / 2)

歸鸞 團子來襲 8214 字 10個月前

可人數上的懸殊實在是太大,有了援軍這一劑定心丸,陶郡

守軍勇猛異常,再無退勢。

跟著蕭厲拚殺的坪州將士們一個個倒下,城門卻還沒能打開,眼見援軍都已要衝進甕城,他砍退幾名小卒,扭頭喝問:“城門還沒打開?”

在城門處卸門栓的將士們後背全是冷汗,有些絕望地道:“木栓先前跌下去,卡在門槽裡了!”

蕭厲從死去的兵卒胸膛裡抽出自己的苗刀,罵了句臟話,大步走向城門處。

駕馬的援軍將領已一騎絕塵奔進了甕城,洪鐘一樣的嗓門在四方城牆內回蕩,震人耳膜:“賊子休得猖狂!”

抬門栓的那些將士,不知是怕的,還是實在是筋疲力儘了,個個麵色煞白,手腳不住地發抖。

蕭厲撥開他們,尤為暴戾地兩腳踹在了被卡住的門栓處,厚重的城門發出悶響,那先前因回落的重力,略粗部分被卡進門槽裡的木栓,終被踹得鬆動。

他一人便抬起一端,沉煞喝道:“抬下來!”

另一頭的坪州將士們終又看到了幾分希望,合力抬起另一頭的木栓。

那駕馬而來的援軍將領已衝至門洞甬道口,掄起手上的半月長刀就要砍:“賊子受死!”

蕭厲索性以手上取下的那截門栓做武器,朝對方橫掄了過去。

援軍將領眼中一駭,還是頭一回見如此神力者。

他戰馬衝勢迅猛,避無可避,最終隻能翻下馬背躲開這一擊。

木栓砸中戰馬,落地發出一聲悶響,戰馬也跟著嘶鳴倒地。

蕭厲撿起苗刀便朝那將領殺了過去,苗刀刀鋒和援兵將領手上的半月刀撞在一起,他另一手抵在刀背,逼得那將領連連後退,頭也不回地吩咐身後的坪州將士們:“打開城門!”

將士們都被蕭厲的神勇驚住,在惶恐中又找回了些士氣,忙合力朝兩邊拉開城門,嘶聲朝外邊大喊:“攻城——”

譚毅在外邊都聽到了裡邊援軍的馬蹄聲,他心下當即便是一個咯噔。

將士們從城樓垛口的繩梯爬上去的速度實在是緩慢,根本比不上城內守軍往城牆上填人的速度,加上好幾處繩梯都已被割斷或燒斷,他們想派人進去幫蕭厲他們,都無比艱難。

此刻南城門的援軍趕來,戰局無疑是徹底偏向了陶郡。

他光是想著蕭厲死在這一戰裡,自己回去要如何同陳巍及翁主交代,臉色便灰敗得嚇人。

怎料就是此時,那暴雨中和這城樓一樣巍然不動的城門,轟然打開了道口子,還傳出了裡邊的將士嘶聲讓攻城的聲音。

譚毅隻覺腦門像是被什麼劈了一記,死了又活過來大抵便是他此時最深刻的體感了。

他都一夾馬腹衝出去了,才顧上嘶聲大喝:“攻城!”

沒了兩根圓木門栓,他們從外邊都能撞開城門,更何論裡邊的將士已豁出性命將城門拉開了一條縫。

潮水一般湧入城門的坪州軍,最終和陶郡南城門的援軍在甕城撞到了一起。

能這般快被調回來的援軍,本就是西城門遇

襲後抽調過去的,還沒跑到西城門,就又得到了南城門遇襲的消息,於是這隻援軍匆匆奔了回來。

比起他們來回奔走的疲敝,一直在南城門外伺機而動的坪州軍稱得上是養精蓄銳,人數上也占了絕對優勢,很快便徹底控製了南城門。

譚毅找到蕭厲時,他正拄刀立在血泊中喘息,腳下一老將似再沒了爬起來的力氣,口中泅血道:“殺了老夫,給老夫一個痛快的!”

譚毅定眼一瞧,認出那老者,拍拍蕭厲的肩膀笑道:“蕭兄弟今夜怕是要立頭功,不僅破開南城門,還生擒了個陶郡重將!”

他揮手示意底下人將那老者綁起來,老者含恨道:“你們已殺我兒,老夫誓不受此辱!”

他摸起掉落身側的刀就要抹喉,被蕭厲一腳踢遠。

蕭厲瞥著老者,懶散的語調中帶著細微的冷懨:“守這南城門的要是你兒子,那他應還沒死。爾等雖已不敬舊主,但翁主仁德寬厚,特命我等攻下陶郡後也不得對百姓有秋毫之犯,且儘量留爾等叛臣性命。”

那老將聞言,怔怔地被人綁了帶下去。

譚毅適時地拍了句馬屁:“翁主果真慈悲仁明,心懷天下。”

蕭厲笑笑算是應了他的話。

跟李洵他們呆久了,他自然不止是在兵法上有了長進,也學會了凡事多想一層,去琢磨他們話裡藏起來的那三分意思。

溫瑜決定在此時攻打陶郡,一來是忻州已為拉攏伊州和陶郡,暴露他背後靠山是魏岐山的事實。

他先前向她提出的法子便可以實施了——伊州發現“忻州”劫了裴頌的貨船栽贓給他們,有徐家商隊的親口指認,而坪州又在攻打陶郡,顯然是無暇分身來做此事,那矛頭便隻能穩穩地指向忻州。

他們攻打陶郡時,忻州也正被伊州興師問罪,麵對陶郡的求援,隻能是有心無力了。

畢竟一旦忻州出兵幫陶郡,那不管是出於討回公道還是私心,伊州都絕不會放過這個背後給忻州捅刀子的好機會。

二來,這場雨夜突襲,他們的確占據了天時,不管今夜會不會成功,這都已是他們攻打陶郡的最好時機。

溫瑜留那些叛將性命,也非是婦人之仁,而是陶郡將來作為坪州北麵的防線,比起靠強權鎮壓,要想讓他們歸順後忠心不二,自然是恩威並施更為穩妥。

這世間最難解的恩怨便是血仇,殺陶郡太多臣將,對坪州沒好處。

溫瑜要複大梁,也比裴頌更需打造出一個仁德寬厚的名聲。

翻上馬背時,蕭厲在今夜這場廝殺後,總算有了丁點讓他高興的情緒——他開始能琢磨明白溫瑜在想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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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的雷聲就沒停過,溫瑜房內明燭燃了一夜,她撐首坐於矮幾前,聽著窗外的簌簌急雨聲,雪衣單薄,未簪任何發飾的一頭烏發乖順地披散在身後,抬手剪掉了那支已快燃儘的蠟燭燈芯。

雨勢未緩,但天已將明。

昭白從外間急步而來,手持一封戰報,一向冷然的麵上也有了幾分難掩的激動之色:“翁主,陶郡一戰大捷!”

剪斷的燈芯落在案上,溫瑜平靜地看著那截被燒焦的燈芯,說:“南陳使者也將至坪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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