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場「宴會」上,「鴉」也在場,見證了她是如何被一隻隻罪惡黑暗的手撕扯、碾壓成為一灘無名的漆黑之物。
於暗中生光,並以美麗聖潔之物命名,多麼虛偽的陸蒹葭。
這樣的陸蒹葭,連她自己都反胃,更不要提眼界頗高的「鴉」。
「鴉」不會對她有想法,他的獵物是另一位小姐,那位還未出山的小姑娘——靳千秋。
k的“鷙鷹”與「鴉」所代表的“青網”交戰,聯合另外兩大家族也沒能占儘上風,反倒叫本為情報組織、纖細柔弱“青網”壓了一頭,「鴉」心狠手辣,將其他家族清洗乾淨,唯獨留了k一命,定是k用了靳千秋作威脅,「鴉」方才收手……
現在他卷土重來,直取靳千秋。
k恐懼的乃是逐漸逼近的死神的腳步聲。
“他會不會死呢?蕭處齋。”她無助地抓緊了蕭處齋的絲綢襯衫,入手是如此的滑膩舒適,細膩的淺紫真絲在她手中揉不出一絲皺紋。豔麗的玫瑰香氛縈繞在她的鼻尖,她閉上眼睛無神地看著周圍,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叫她稍微安心一些。
蕭處齋摸索到她的手,五指扣進她的指間,反複纏繞後握緊。
掌紋重疊,脈絡清晰凹凸印在掌中柔嫩肌膚上,似浩蕩山河,起承轉合之間,三生三世都到齊了。
情愛纏綿,催人老去。
她聲音中帶著一絲嘶啞“他已經被鴉先生逼過一次了,這次,我真的怕他撐不過去。……”
懷中人兒劇烈顫抖著的身子加重了蕭處齋眸中的陰沉之色,他抱緊了她,為她冰涼的身體感到心疼。於是把臉低下去,悄悄地在她光滑的額頭上留下輕得不能再輕的一吻。
骨節分明的大掌輕輕地拍著她羸弱纖弱的後背“不會的,老爺他一定沒事的,大小姐你要相信他們……”
蒹葭忽然抬起頭,殷紅雙眸中倒映出他的玫瑰妖眸,似一輪染血之明月,她霎時驚慌起來,尖叫“玫……玫瑰色!豔、亮、刺目!啊啊……血,是血,全都是血!你……你離我遠一點!不、不、不,不要碰我!”
她推開蕭處齋,縮進椅子深處,抱緊自己,垂下腦袋,瑟瑟發抖。
她喃喃低語“母親死了,那個男人不要我,他恨我,要殺我……他們來了,把我綁了起來,把我打暈了……籠子、籠子、人、麵具、黑色、血!”
她抱住自己的腦袋,彎下身子“痛,好痛,很多人圍著我,他們在笑,拿著刀在我身上劃。我流血了,我好痛,我沒有力氣了。為什麼沒有人來救我,為什麼他們都看著,為什麼我……我——要被那樣對待?”
“……”
蕭處齋緩緩抬起手,展示出自己的赤手空拳,試圖向她表明他沒有任何惡意,他是絕對安全的。
可是陸蒹葭依然把自己抱成一團,不斷地提起自己的記憶。
她陷入了魔障的迷宮裡,失去自我,被迫麵對自己逃避的過去,那是她欠下的債,是她的大委屈。
而蕭處齋見不得陸蒹葭受委屈,即使這委屈是她自己施加給自己的也不行。
他也就不再優柔,管她如何排斥他,直接上前把她抱住。陸蒹葭激烈掙紮,口中惶然尖叫“你放開我!”。她那點力氣擱蕭處齋這裡壓根不算個事,但到底縱著她,任由她手四處亂揮,還得防著她磕碰到自己。
機艙裡麵積狹小,他把她抱起來後起碼有一米八多高,要想她不磕到哪碰到哪可是個閃避的技術活兒。
左看右看也沒個合適的地兒,素有潔癖的蕭處齋心一橫,高大身軀往直升飛機機艙地上一躺,陸蒹葭便順勢壓在他身上,她還撲騰著纖細四肢,跟生氣的小雞崽兒一樣,構不成一點威脅。
蕭處齋本就不是個脾氣很好的人,況且一貫沒什麼耐心,可是對象選現在是蒹葭,他再不耐煩也得按下心頭躁動,放柔聲音哄她“彆動了,再動碰傷自己可不好……嘶……”
原來是蒹葭四處亂打的手,指甲一不小心碰到了蕭處齋的臉,他的臉頰上立刻被劃出了一道小小的血痕。
蕭處齋鬱悶的想,為了你我連這臟兮兮的地板都躺了,還叫你毀了點兒容,你再不聽話我非得打你一頓不可。
蒹葭也終於安靜下來,趴在他身上不動了,臉埋在他胸口,銀白長發覆蓋著她和他。
兒童平靜了,很好。
蕭處齋把她翻過來,讓她後背壓在他胸膛上,而他則把手按在她胸口,磁性醇厚的男性嗓音在她耳邊說道
“這裡的傷口,還有你,都由我來負責。”
“從此以後,陸蒹葭再也受不了任何委屈。”
“……”
蒹葭躺在他身上,緩緩地閉上眼睛。
他的手隔著一層衣服,正好壓在她的一道十字形的傷口上,那是那群人留下的痕跡。而現在他說,傷口和她,都由他來負責。
蕭處齋啊蕭處齋,你是以什麼樣的心態說出這樣的話的?情深義重、虛情假意,哪一樣我都不敢接受。
愛是風來了,我落在風網裡,逃不出走不出,於是我開始怕了,怕迷失方向,怕回不了家。
且不知道你的身邊,是不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