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身材高大,但還未完全長開的麵容,以及稀疏的胡子都能看出來年齡。
還未成年便獨身上路,確實少見。
等候渡船的時間裡,薛禮百無聊賴便去驛所外麵給關羽上了柱香。
蒲阪因渡口而興,而且操船之人頗信鬼神,故而渡口往往都有簡單的神龕。
此地往西便是渡黃河去京師,往東不過幾裡地便是解縣,乃是那名將關羽的故鄉,故而修有關羽的神龕。
“關將軍保佑,讓我也如你一般名留青史。”
心中默默禱念完畢,薛禮也等到了自己的渡船。
驛所的官吏走到這關羽像前伸頭看了看,嘴巴一撇略有不屑:
“還以為是誰家小公子,結果拜了關二爺,竟一個開元通寶也無。”
薛禮自是聽不到這話的,繳納了人和馬匹的乘船費用後,薛禮無奈掂量一下輕了幾分的錢袋:
“早知道出門外在如此費錢,當初便該多要一點。“
因為不清楚進京何事,因此薛禮也不敢賣老田以湊盤纏。
柳員外倒是想資助,但最終薛禮隻取了幾貫錢。
結果沒想到這馬匹過船比人都貴上許多。
掂量著錢袋,薛禮一時間有點犯愁:
不知京師內有什麼賺錢的行當沒有?
按柳員外所說,入京辦事的往往都需要排隊,短則三五日,長則半年也有可能。
薛禮頭一次感覺出門在外的生計問題如此嚴重。
蒲阪的河對岸便是馮翊。
薛禮騎著小馬繞了半圈,去馮翊南邊的長春宮附近看了一眼。
當今的那位皇帝,十三年前便是駐兵於此,最終攻入長安,薛禮頗為羨慕。
若是早生十年,他必然投身亂世,搏驚世之名。
但如今……突厥都被滅了,還有何處可揚名?
因此薛禮莫名心情低落不少。
再想到口袋裡所剩不多的盤纏,薛禮急匆匆繼續趕路,再無半分遊玩興致。
如今之計,當早入長安,好做打算。
沿著馮翊的官道西奔百裡,往南眺望,薛禮就見到了壯觀的長安城。
城門大開,無數的行人和車馬小如螞蟻,在城門處進進出出。
隨後薛禮就發現自己對地理確實一竅不通。
長安已然在望,但他和長安之間依然隔著一條渭河。
心疼的再次交了一筆錢之後,他才終於牽著馬走到了長安城門下。
真是一座巨城,薛禮有樣學樣,跟著其他人一起排隊,從官道左邊入城。
隊伍不快,他還有空仰頭想要看看這城門有多高,結果他感覺後腦勺都碰到脊背了,也看不到城樓最上麵。
入城之後,薛禮的嘴巴便再也沒合上過,乾淨整潔的街道,昂著頭來曆往往的行人,密集有序的建築讓他迷失其中,不自覺順著人群的走向便入了坊市。
而到了這裡,萬千種沒見過的商品,千百聲叫賣的吆喝,百十種讓勾得他垂涎欲滴的香味,都讓薛禮迅速愛上了這裡。
然後在看到價格後成功清醒了過來。
摸了摸錢袋子,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的出了坊市,幾經打聽薛禮才找到了驛舍。
遞交上過所文書,薛禮便看到那掾吏大呼小叫的飛奔了出去,這讓薛禮瞬間茫然:
說好的這裡有免費住宿呢?怎麼人反而不見了?
但很快,這掾吏便帶著幾個人去而複返,這些人直接將他架了起來。
“去哪裡?”薛禮有點驚惶。
但那些掾吏神態激動,話語如脫弦利矢一般快速,薛禮根本聽不明白。
還不待薛禮思慮明白,他便覺得通體一涼,簡單的衣服已經被這幾個大漢給撕了下來。
然後一陣天旋地轉間,他便被投入了一個木桶裡。
剛要驚惶起身,腦袋上便挨了一下,薛禮抬頭才看到,一個手持除豬毛刷滿臉寫不耐煩的漢子:
“你這樣子如何入宮?休要亂動!”
這次薛禮聽懂了,心下大為不解:為何要入宮?
但如今儀刀強弓皆不在手,薛禮選擇了乖乖聽話,不再反抗。
於是一刻鐘後,完整洗刷過的薛禮被強按著重新換了一套衣服,被塞上驛舍門口已經準備好的一輛馬車。
隨後的整個過程裡,薛禮都感覺自己在被推著走。
馬車直接將他載到了皇宮門口,通報過後便有黃門引著他一路朝最裡麵走。
走過頗長的一段路之後,眼前驟然開闊,這是一個簡單的演武場,一個著赤黃色袍子的人正在彎弓搭箭。
“噌”的一聲,薛禮眼神很好,看到離弦的箭支沒入了作為靶子的盾牌,箭尾的羽毛還在顫動。
這人扭過頭來,露出來了一張英武的麵容,隻見他笑道:
“仁貴覺得,這箭法如何?”
薛禮好奇左右張望了一下:
誰是仁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