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恍然而笑:
“朕倒是忘了此乃,且若是此人有此之才,仲通定然會向朕舉薦才是。”
解決了這個問題之後,李世民也再無疑慮:
“此書甚好,宜當推而廣之!”
“此事,便交由愛卿了。”
侯君集大喜,當即領命。
對熟讀史冊的李世民來說,此書唯一的看點便是跌宕起伏的故事情節,但經不起仔細推敲。
但對百姓來說,與其推敲這個還不如與周圍鄰裡討論一下胡人的習俗是否真的那樣野蠻?
前隋的王公貴族生活是否真的那樣奢靡無度?
等到這故事在長安大肆傳播之後,彙聚長安的胡商會將此故事帶到邊疆,帶回那尚且茹毛飲血的部落中。
而對他們來說,這個故事的意思便更加簡單直白:
唐朝歡迎有能力的胡人。
而到了那時,這屈突季來到底有沒有其人也就不重要了。
自從西域返回長安後,侯君集的一顆心都處於被吊著的狀態。
而在此時被真正委以重任之後,這顆心終於踏踏實實的落回了肚子裡。
並且在和陛下詳細聊完之後,侯君集還被額外派了個差事。
心情大好的潞國公直出宮門,騎上了自己的高頭大馬。
輕輕一夾馬腹,讓大馬沿著直道慢慢跑動,侯君集騎在馬上左右顧盼,隻感覺對他來說,這長安城終於重新有了色彩。
熙熙攘攘的叫賣聲不再令人厭煩,牽著駱駝的胡商不再麵目可憎。
甚至有小孩不小心跑到直道上,侯君集也頗有閒心勒住馬匹,並出言安慰那驚慌的民婦。
除了商賈們之外,長安城貼的大街小巷都有的告示也引得百姓們駐足觀看,嘩然議論:
“聖上欲大興科舉乎?”
“科舉之製,無州郡之彆,無門戶之見,唯才以試舉。”
“咱這大唐是要變天了?”
“爾這田舍翁,是沒見過科舉還是怎地?”
“乃公祖上亦是前隋掾吏,反觀汝,是何豬狗?”
侯君集隻是瞄了一眼,感歎一句我唐真是武德充沛便走開了。
如今自己的問題暫時解決了,侯君集也不可避免的為自己兒子籌劃一下。
作為國公,侯君集知道的也更加清楚,陛下與科舉改製一起出手的是對官製的改革。
得科舉者與得軍功者會優先派官,恩蔭所得的品階小削一級,官員考核中若是不合格,在降職之外還增添了褫職的處罰。
侯君集想象得到,若是在貞觀開元時,此舉阻力可想而知。
但如今若是敢明文反對……明天陛下便派頡利到你家跳舞信不信?
諸般政令,不損百姓,唯傷大姓。
而如今大姓早已不是那魏晉時的通天之輩,所能做者也不過自我標榜而已。
以及有些大姓如今閉口不言冷眼旁觀,所想者侯君集也是再清楚不過。
他們不願攖陛下如今之鋒,故而要等一個大唐挫敗的契機,然後群起而攻。
但……若論教育兒子,當今聖上會相形見絀。
但是若要說唐之武功……
“陛下如何會敗?”
騎在大馬上,出了城之後便是一望無際的原野,一塊塊田地嚴絲合縫的拚接在一起,構成了一幅賞心悅目之景。
“籲!長孫翁彆來無恙?”
騎在馬上,侯君集看著眼前的長孫無忌笑了出來。
錦袍被卷在腰部,但依然沾了泥點子,腦袋上頭發已經有點散亂,臉頰上還有豆大的汗珠。
這樣子,誰能想到是當今聖上的舅兄?
迎著太陽,長孫無忌認出來侯君集的樣子,嗬了一聲道:
“我當是誰,原來是被砍頭的逆亂之輩。”
侯君集呼吸一窒,隨即滿臉輕鬆道:
“長孫翁這是覺得複出無望,打算修農事以養晚年?”
長孫無忌略帶憐憫看了一眼侯君集,光憑樣子就知道,定是覺得又得陛下榮寵,諸事無憂。
但你一個敢複刻玄武門的大聰明,陛下怎可能如此放心?
“國之大事在社稷,社稷安危在農桑,如今禦外敵自有良將,我一介請罷之人,也唯有種田以奉國事了。”
“潞國公勿要耽擱陛下所托,也勿要踩踏了我要用來安養晚年的農田。”
侯君集又仔細看了看,但在土地上並看不出什麼明堂,於是最終隻能搖搖頭,撥馬而走。
他還要奉聖命,去陳倉請那劉仁軌呢,耽擱不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