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袞服受尊號?”
趙普聽著聲音中的訝然,微微側目隻看到了官家那黝黑的臉色。
好吧,本來就黑,此刻自然是看不出來什麼的。
不過趙普也理解官家的驚訝,畢竟都不消說如今了,那唐經安史之亂後風氣與貞觀開元便已大不相同。
這種情況下臨朝稱製不令人訝異,但能公然著袞服稱尊見朝,那確實是令人難以想象了。
至於什麼朝臣公然上表請行武後舊事,趙普也隻是聽聽就過了。
這一封上表中有幾分試探有幾分真心,恐怕有相當大的商榷餘地。
趙光義則是心態又輕鬆少許——看看兄長這子嗣,可稱道處皆非為天子之分內事,焉非昏君?
於是趙光義順口讚同了一下光幕:
“此言較恰當也,這武後治國與其說高調,不如說頗類唐太宗為秦王時。”
“闖陣衝殺爭先,餘威凜然奪人,把持朝政之策略何其烈也。”
瞥了長篇大論的弟弟一眼,趙匡胤換上親切的語氣道:
“則平通曉這交子務否?”
隻是問題倒也同樣突出:
魯肅無奈,但還是一起站起道:
“信用貨幣?超發濫發?收割百姓財富?”
這些事兄長為何不與他說呢?
趙普一邊低頭思考一邊在心中哂笑,晉王之言也太過直白。
旁邊被晾著的趙光義也不惱,隻是將歲幣、天書、鬨劇、封禪等等詞記了下來,打算細細琢磨並試試看拚湊出一個完整脈絡。
字都認識,但組合在一起便完全不懂,再兼之這光幕毫不留情麵的評價曰“實體貨幣體係都搞不清楚”,趙匡胤此刻反倒是有點心急了。
不值一論也,不過想起來此前聽官家所談這真宗厚顏封禪,以及說到結盟歲幣等事時的閃爍其詞,趙普也是心生幾分無力之感。
這種感覺就好似見金山卻不得門而入,尤其難受也。
“主公勿慮,金票印發已絕,且用劃有度。”
若是將武則天比秦王世民,那後世稱這劉娥與武後截然相反,那該比誰?命喪玄武門的太子建成?
這樣一說趙匡胤也懂了,一匹絹不過斤半,竟需要百斤鐵錢相易,那從商者何不以絹綢計錢?
而這薄薄一頁紙的交子若可抵斤半絹綢,等同百斤鐵錢,那商賈們恐怕更沒有不用的道理。
……
“臣於河陽亦有聽聞,蜀地購絹一匹需馭騾載百斤鐵錢,多有不便。”
“如今從都江堰至東海,商賈莫不求益州金票以便商貿也。”
此刻聽聞趙匡胤詢問,最終也還是收攏了幾分心思,認真道:
“益州自古便富商貿窮金銅,蜀商生財有道,唯患劣鐵惡錢。”
孔明首先便是給主公吃了一顆定心丸,同時朝著魯肅努努嘴。
“誠如孔明所言,出江東前肅業已聽聞,正旦賀歲時,顧氏便有斥資購金票作壓勝錢。”
眼見光幕中那交子的樣子,劉備第一時間便緊張起來:
“孔明,益州所出之金票……”
事實上此刻魯肅對後世所言的“信用貨幣”感觸頗深。
畢竟就算那金票再難以仿製,歸根結底也依然還是紙,非金非銅亦非絲。
江東大戶能用,一來是因為此物所購之蜀錦蜀糖轉賣皆有數倍之利。
二來自然便為玄德公戰績所懾服了,荊州敗曹,益州漢中連定。
如今又定關中,魯肅已經可以想象得到,名義上忠於孫侯的江東大姓,恐怕私下皆會許重利以購這金票。
信用便是讓民信而用之,由此看來孔明不聲不響所籌謀之金票,倒是由此可看有多少人信於玄德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