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於這群已經被下了兵甲的益州兵來說,即便如今潼關已然在望,但互相之間一個個依然不敢相信,猶有身處夢中之感。
一個月之前他們在曹軍營中,任誰都能來欺侮一頭。
一個月之後他們被曹軍護送,據說是那益州新主劉皇叔敗了夏侯淵,欲以這位曹丞相的族弟換他們千餘人歸鄉。
曾經一個個曾顧影自歎,佳節痛苦,皆恐客死他鄉。
如今歸家機會近在咫尺,這群益州兵反倒是一個個都開始患得患失起來。
有著曹軍的護送,這一路並無什麼阻攔,出了廣成關之後一路向西,最終經過陝縣,又行了數日之後,潼關已然在望。
至此,益州兵患得患失的心態已攀升至最高點,一個個不再高聲談笑,反而開始惴惴不安起來。
既盼望此行真能歸鄉,又懼怕此行是假托歸鄉,實際上要奔赴另一個戰場效死。
惶恐的益州兵離潼關愈近,這天下雄關之風貌便愈發清楚起來。
與其一起清楚的還有那潼關上大喇喇的兩行字。
益州兵當中識字的並不多,但這兩行字內容相當簡單,一番互相竊竊私語後,這書於潼關之字的內容也人儘皆知:
“益州兒郎苦儘矣”
“入關向西直歸鄉”
相當樸素直白的兩句話,讓這群益州兵當即便忍不住淚流。
有人嘶號發泄,有人狂奔抒情,有人痛哭念父母兄弟之名,以頭捶地。
而劉備麾下,能以如此直白文字迎健兒歸鄉的,自然也隻有張飛了。
“汝這燕人,倒是好算計。”
因為要在此等待換俘的關係,夏侯淵也終於得以離開那座小彆院,至潼關與張飛同候。
益州兵至潼關,那便意味著他夏侯淵很快也能出關東行,見大兄也不過就數日功夫,此後再見這張飛,應當依然還是軍陣對敵了。
但即便如此,夏侯淵也依然不願正式稱呼張飛的名號。
張飛不以為意,嘿嘿一笑道:
“些許伎倆,比不得婦翁虎步關右無人能敵。”
夏侯淵頓時一窒,隻覺得這張飛果真麵目可憎!
嗆了一句後,張飛引馬向前主動去迎接這支曆經坎坷的益州兵。
靠著此前在荊州時收錄的士卒名冊,張飛也很快取得了這支士卒的信任。
拿著名單花了半個時辰彼此確認無誤,再勾掉那些已經被確認陣亡的兒郎,張飛也相當乾脆的揮手示意放人交接。
隻不過在入曹軍陣前,夏侯淵猶豫了一下,還是打算回身說點什麼作彆,但剛一回頭便見到張飛盯著他:
“婦翁,飛有一良言。”
如此鄭重其事,頓時讓夏侯淵心中一緊:
“說來。”
張飛滿臉認真:
“婦翁若是東歸,便不要再去荊北給黃忠送人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