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戰皆負,但兩戰都很難算得上完整的交手。
而如今眼見著關雲長背對著他領軍逃竄,曹仁發自內心的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意。
萬人敵又如何?水師無雙又如何?
欲以騎軍謀生路真乃滑天下之大稽!
汝僥幸勝了一籌便以為這騎軍也能如水師一般速成嗎?
一時間曹仁反倒是有點後悔方才所下之令了,就該將這關羽生擒,問他誅心之言再斬之,方可泄心頭之憤恨!
關羽北逃,曹仁親率騎軍緊追不舍。
綴在步軍尾端的夏侯淵看著一追一逃越來越遠,心中不由得有些憂慮,但隨即便啞然自嘲:
不管怎麼說曹子孝也是宿將,萬二騎軍素質雖參差不齊,但其中三千虎豹騎可稱世之精銳也。
如此雄師,誰人能敵?
但夏侯淵心中隱隱還是有些憂慮,雖然每次想起來關中之敗都刻意回避,但實際上他比誰記得都清楚:
長安半日即破至今依然還是謎團,當時他隨著劉備入長安時影影綽綽所見之物,至今也不知為何。
少府猜測或許是劉備沿霹靂車而改之,所以此次圍困堵陽的曹軍便聽曹丞相軍令趕製了霹靂車,但如今看來效果不儘人意。
既能半日克長安,那這萬二騎軍……夏侯淵心臟不由得顫動了一下。
對曹仁來說他沒空考慮這些,他隻知道曹子廉之仇、與關羽之敗皆在前方,仿佛再使勁一伸手就能抓住,觸手可及。
於是曹仁努力伸手夠了一下,然後抓住了一片煙霧。
明明還是夏日且太陽正好,但前方反而平地起了一片稀薄但不散的塵霧,就好似百十戶人家在同時燒火做飯一般。
他眼睜睜看著那關羽徑直衝了進去,隻不過幾個呼吸間就隻能遠遠聽到馬蹄踏地的聲音,那盔甲外罩綠袍的武將再也看不見。
這種非尋常所見之景已引得曹仁心內警鈴大作,不需下令,整個騎軍也自動緩緩停了下來,沒人願意衝入那塵霧中以身試法。
曹仁眯了眯眼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
眼不能見,故而他下意識側耳傾聽,但很快便察覺不對。
那衝入霧中的馬蹄聲怎麼不僅沒有遠去,反而愈來愈響,且愈發清脆?
就好似……就好似鐵製馬蹄踏地有聲一般!
但還不待曹仁想個明白便看到一員鐵騎從塵霧中衝了出來。
頭覆鐵麵,身披鐵甲,馬蓋鐵衣,鎧具反射的冷光也立馬讓曹仁的心都涼了半截:這是什麼怪物!
但這樣的鐵怪物並不止一個,隨著關羽入霧,這塵霧似乎稀薄了幾分,露出了其內更多的鐵騎。
戰場上快速估算兵力是為將者的基本素質,隻是掃了一眼曹仁便斷定,眼前的鐵騎僅千餘。
但他們卻正在朝著自己等萬餘騎發動了衝鋒!
戰陣抉擇間不過一瞬,曹仁大吼著催動麾下萬餘騎衝鋒。
他不知這鐵騎的威力,但他知道作為騎兵若不能跑起來的話便與步卒無異。
倉促對衝不過須臾,萬餘騎帶動的塵土飛揚也將那詭異的塵霧徹底驅散。
曹仁再度回首,看到了身後短短幾個呼吸間鑄的血肉大道。
馬步軍與虎豹騎,內臟與斷肢,戰馬和士卒,互相之間不分彼此,被蠻橫的撕扯開之後灑在了這片道路上。
肉體撞上了金鐵,鐵蹄踏碎了骨頭,孰勝孰負一看便知。
衣甲不複潔淨,染了血色的鐵騎增加了幾分肅殺之氣,眼睜睜看著對方有條不紊重新轉向了他們這隊被鑿穿的騎兵。
曹仁的心裡也隻餘下了一個想法:
“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