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後輩,此次應當是來炫耀的吧。”
簡雍話語間滿是笑意,以及不加掩飾的欣慰以及幾分豔羨之意。
這所謂的電燈差彆,除了更亮之外他看不出來其他,但光幕快速播放的燈展之景有多華盛,簡雍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與其相比,那唐朝的什麼七層走馬燈和燈樓,雖未見過,但簡雍覺得必然都不如這後世。
權不越職不亂,百官有司慎務其形,上督名實下不違教,不因喜怒而行賞罰,這便是從先秦起便在追求的大治之世。
然而如今後世之所見,卻一次次將這個認知擊的粉碎。
對簡雍來說,這華夏萬裡疆土,尚且能以騾馬代步走遍,記其風貌。
那羅馬雖不能以騾馬至,但等能夠造舟船曉風理時,也自可順風西去以訪異國風情。
但看來,這後世除了能上攬青天下探碧幽之外,於吃食賞玩之途上亦可稱近乎道。
如此怎能不令簡雍動心?
但動心之餘最大的問題便是……這後世他是真的沒法去。
洲海之隔能以舟馬經行,光陰阻隔哪有什麼跨越之法?
那留下的唯一指望自然也就隻有將這些賞玩吃食儘量複現,順理成章的,簡雍看向了孔明。
不過孔明暫時沒空給簡雍一個肯定的答案,因為此時正忙著與身側的龐統交談。
“這孔明燈,怕不就是諸葛孔明之燈!孔明竟原本便會那熱……熱動力學!”
“士元之言差矣!祝祭於祊,祀事孔明,此乃求全備之字,千年間以此為名者恐不可勝數,諸葛孔明不敢竊其名也。”
“那孔明便是真懂這熱動力學了?”
“我……”孔明語塞。
龐統臉上浮現促狹的笑容,探過身子點了點孔明麵前的圖紙道:
“看來此燈便要得名孔明燈也。”
龐統點的便是孔明事前所畫,竹為骨紙蒙皮,內置短燭便可飛天,旁邊還有孔明順手所記的猜想:
“草柴生火者,炭灰多隨赤焰衝天再徐徐而落,道理或與此燈等同,空炁或亦分清濁……”
孔明哭笑不得,並不願竊後世名,不過這燈乃是看後世除夕所畫,確實沒名字,莫非真的便是那孔明燈?
也不待想明白,龐統已經重新拉著孔明驚歎道:
“這電燈,又是何物?後世竟已可馭雷電而用之以民乎?”
“後世能於虛宇造天宮,能馭電霆又有何異?”
劉備不以為然,甚至覺得軍師真是大驚小怪。
若此時有人說自己能駕馭雷電遨遊太虛,劉備會將其當做怪力亂神之誑徒,亂棍打出。
但放在後世嘛,劉備就隻想問問,怎麼做到的?
法正憋笑,與旁邊懵懂不覺強自鎮定的魯肅對視一眼,從其眼中看到了大寫的迷茫,而且似乎還在自問,看口型應當是“天宮?”二字。
孔明無奈,感覺主公說的有幾分道理,但似乎又完全不一樣:
“陰陽激耀方生電霆,其狀仿天怒,激蕩奔雷勢若浩劫,滌蕩天地聲破雲霄。”
“這後世燈會之電燈……其光澤恒穩,與電霆之態截然相反。”
龐統也點頭輕聲讚同部分:
“後世或有馴服電霆之手段。”
不過至少如今也算是給他們解了一個疑惑:
之前看後世輝煌燦爛之燈火,他們還有疑惑,以何物為燈燭能足夠點亮華夏大地。
如今方才知曉,以電霆代燭火也。
但是這樣的手段,他們更加難以想象是如何實現了。
折天威為人用,這樣的設想讓漢長安眾人一時間也沒了說話的心思,隻是仰頭默默看著這後世的燈展。
從形態上看,這後世燈展也並沒有逃脫後輩方才所說的窠臼。
種種燈型或擬人或仿山川草木蟲獸,但與那唐宋之述不同的是,這些巨大的電霆燈多半都會動。
擬人之態者,會眨眼會擺手。
擬山川流水之燈,有濤浪聲有山澗聲,且燈會隨之明暗,仿若真流水。
擬蟲獸者更甚,鳳凰會振翅輕啼,神龍能張口噴霧。
而想想其中這些巨燈之中內藏電霆,漢長安眾人看著也不禁多了幾分凝重之色。
這樣的燈展對甘露殿的文武來說,想的就沒那麼多了。
“真乃絕盛之景也。”這幾乎是所有人的共識。
畢竟後輩都說了,上元燒燈乃是前隋便有的風氣,唐承隋俗,故而甘露殿文武也更容易沉浸入賞燈的情緒之中。
甘露殿中最二沉浸者便是長孫皇後,畢竟宰輔大臣也是居住於宮外,節日即便再忙也能歸家一賞玩。
她則不同,二郎被“禪”為太子登基後,便長於深宮難外出,此刻她甚至想起來了方才所述的那李顯與韋後兩人微服出宮以賞玩上元。
故而此刻她看李世民的眼光也難免帶了一絲幽怨之色。
不過李世民此刻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那煬帝焚沉香以誇富,與此景相比不過螢火比皓月之輝也。”
至於什麼七層燈塔百五十尺燈樓什麼的,李世民已經完全看開了。
上元節而已,再奢華能比得過那武則天二建明堂?能比得過那百億錢的天樞銅柱?
甚至與楊廣這個敗家子相比都差遠了好不好?那他還有什麼好苛求的。
心裡微微搖頭,此刻李世民甚至有點臉紅。
畢竟無論如何算,這煬帝都乃是前隋末代君王,也是與他緊鄰的帝王,初登基時難免處處以其自比以規範行事,但現在看來這煬帝也確實沒啥好比的。
而一直看到此刻,杜如晦也咂摸出來味道了:
“我唐與這宋之差距,恐怕僅在民之貧富也。”
房玄齡略略點頭,補充道:
“還有文治之差,這宋紙價應當極賤。”
相較來說他們皆不通工造之作,故而此前也多有疏漏,但宋代唐以及差彆說了也不止一次,因而如今對這文治差彆看的也更明顯。